他没有再追问,旋而转换了话题,“你来告诉我,你是怎么理解你创造的这个角色的?”
每个即兴表演,都是演员自己创建的角色。想要表演好一个不存在的人,那么就要用自己的功底去给这个角色设计一些人设。比如说生平,又比如说小动作、小习惯。
那么唐眠表演出来的这个角色,是怎么样的感悟呢?
唐眠略微思索,然后开口说,“靳导,我觉着,这是一个敏感自卑,饱受欺凌,然而却有些自己的傲意的人。”
“哦?”靳盛之眉头微挑,“已经被你演绎成这么凄惨了,傲意在哪里?”
“在心里啊,”唐眠微笑起来,“她被欺凌之下,确实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像是一团烂泥,是不是真的因为她贱才被欺凌。然而在不停跳动的心里,只要灵魂不死,那么一颗纯洁的心,就永远不死。”
靳盛之心头一跳,重重地看向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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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的下午,宏志班的同学们正在闷头做着成沓的卷子,就连课间也甚少有走廊打闹的情况出现,然而在走廊另外一头的普通班,班里空荡荡一片,走廊却热热闹闹。
“喏,”陶霏努了努嘴,“那小傻逼回来了。”
从二楼的走廊看去,可以看到学校门口。
那里有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规规矩矩的背着书包,往教学楼这边走。
程雪儿微微抬眼一扫,毫不在意。从昨天开始,唐眠就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威胁了。
靳盛之没有说话。
……都还是高三的学生呢!怎么去表演这种高难度命题呢?就是由一些已经崭露头角的演员来表演,还有可能出差错,郝伊有些太过分了。
可是虽然题目苛刻了一些,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来说是难以表现了一些,但他没打算去驳好友的面子。
比起初见了几面的孩子们,郝伊毕竟是多年的好友。
心底这么想着,他叹了一口气,决定将对唐眠的期望值降低一点点,这样等会儿才不会对她失望。
短短的一分钟攸然而逝,唐眠抿唇一笑,对着评委们说,“各位老师,我准备好了。”
靳盛之点了点头。
台上的唐眠抬起手,取下了自己的发绳,一头如瀑布一样的头发倾泻下来,随意地落在肩头。
唐眠用手抓了抓头发,格外凌乱与随意。唐眠不再管它,她耸拉着肩膀,微微垂着头。
不说话。
就像是一幅静止的画。
空气里,只有微微的呼吸声。
台下的评委们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女孩子,静止状态下,没有动作与声音的干扰,女孩子的身体就成了大家目光的中心。
大家不由得细细打量唐眠。
她看上去,瘦削而脆弱。
就像是初雪飘落的一枚雪花,落在手中一瞬就要融化。
心里头刚生出这股念头,女孩子动了。
头依旧没有抬起,凌乱的头发遮挡住她的半张脸颊,阴郁而神秘。她抬起右手轻拧,随后双手微伸,就像是触摸到真实的水,开始洗手。
明明没有水声,却能让感觉到水是真实存在的。她细致地洗手,两手指头交差摩挲,是极其缓慢的。
一下一下,交互摩挲着。
唐眠微微侧头,头发软软地趴在她的脸颊,露出一只入神的眼睛。
表情也产生了变化,由面无表情,勾勒出一丝冷漠的笑,随后,她洗手的速度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