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张定城贪污受贿还要审很久,就算不能一起回去,他也能再留在他身边一段时间,没料到杜云这奇葩忽然从大牢里就出来了。
听他这么说,杜云眼里一闪而过的了然,他迅速垂下眼,用猪蹄挡住眼底的喜色,“我是贪污案的原告,按理来说是要留下来继续受审的,但我向陛下请奏,不愿再插手此事,愿意将张定城和账本名单之事全部交给黄大人来调查。毕竟是朝堂内的事儿,估摸陛下觉得我一个地方官再插手下去也不合适,况且洛安城不可一日无主,就允我回洛安候审听旨。”
他说完,伸手拿茶杯,勉强挡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意,若是山月禅师不能一同回去,那真是太好了,自从知道山月背后的身份,他真是心心念念巴不得和这个人划清关系。
没料到分别来的猝不及防,图柏心烦意乱的瞪他一眼,抓起桌上的千梵给他买的还没吃完的胡萝卜回房了。
杜云慢条斯理啃着猪蹄,看着面前风流倜傥的江湖侠客,用手指在油汁里沾了沾,在桌上写了个十九,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解羽闲。
解羽闲嫌弃道,“一个不够,你还想吃十九个?”
他对这个字不敏感,杜云心想,很有可能衔羽阁不是十九王爷的,这是好事,没什么比叛贼拥有一支暗杀闻名的组织来的可怕了,他冲解羽闲露牙一笑,“不,只是欢迎解阁主来洛安城做客。”
其他人就算了。
帝都的冬天也来的繁华热闹,路旁的常青树在萧索的风中傲然伫立,丝毫不见萧条,连树都很有大荆国帝都的威严。
夜风在窗外带过一阵嗥嚎。
杜云端着一盘洗干净的胡萝卜摸进了房间。
屋子里没点灯,只有月光和寒风从未关严的窗户缝隙钻进来,图柏靠在床栏边上,闻声,头也不回,“图爷现在不饿。”
杜云笑呵呵摸过来,坐到床边,“谁说饿了才要吃饭。”
图柏往床上一歪,拉住被子蒙住脑袋,“懒得理你。”
杜云看他这副颓废的样子,心里将红颜祸水在千梵身上丢了好几回,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这才沉声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看开点。”
已经知道要分开一段时间,图柏其实没他想的那么看不开,只是以为还要好一段时间分别忽然变成了立刻就走,将他打算再厮磨一段时间骤然砍去,他再怎么开朗,心里都一时难以接受,不大痛快。
杜云默默坐了一会儿,被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寒风冻的受不了,搓了搓手臂,起身将窗户关严,重新坐到床尾,从喉咙里寻思了一个合适的语气,开口道,“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喜欢和尚吗。”
图柏在被子里问,“你以前不喜欢和尚吗?”
杜云,“……”
他捻了捻被子的一角,忍住自己拍死他的冲动,原谅了他间歇性失忆的臭毛病,说,“嗯,当初皇上要在洛安城里建佛刹时,你还说要帮我赶走入驻的和尚。”
图柏顿了顿,“哦,那我当时应该还不知道要来的是千梵。”
杜云对着被子飞出去眼刀,心里懊恼,如果当初来的真不是千梵,会不会很多事早就戛然而止了。
“我不喜欢和尚,是因为我爹也是出家人。”杜云按住被子里要钻出来的图柏,“别乱想,他和我娘成亲生下我之后才出家的,”
杜云的眼睛圆圆的,瞳仁清澈漆黑,很像一池古井的水,因为过于清晰,很难藏着太多的情绪,追忆过去时,总透出一点迷茫。
“我大概五六岁的时候他出家的,那时候我娘总带着我站在山门下,希望他看见我,就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