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地借由小窗回到房间,顾言之给自己倒了杯灵茶润喉,想了想,还是跟清元仙君坦白从宽:“你不是说天门宗这三百年拿出了许多此前从没有过的丹药吗?那是因为我走之前给了崔琰嵘一本丹籍,里头含概二百丹方……”
“嗯,我知道。”
“你知道?”
白清元不出声,只沉默地自衣襟当中掏出一檀木盒子,木盒打开,里头平平整整放了本纸质丹籍。
这本丹籍只用普通牛皮纸所写,边角外皮已经破损的相当严重,但仍能清晰认出上面的字体,正是顾言之当年手书的。
翻开第一页,白清元字正腔圆,一字一句读道:“丹籍一分二,此为下册,主讲制丹基础。天下万法同宗,以不变应万变,赠予有缘人。”
顾言之:“……”自己当年写了这些话?
既然如此,稍一结合当今局势,用脚趾想都能知道当年他将上册给了谁。
而如果他没将那上册给了崔琰嵘,现如今天下也不会出现这种一家独大的状况。
顾言之眼睛一转,忽然恨铁不成钢地倒打一耙:“满则溢,溢则损,我将这本留给你,就是希望清元兄能研习其上的道理,避免现在这种一家独大的局面发生,没想到……哎!”
白清元的重点却显然偏了。
他无视了他的痛心疾首,目光定定落于他身上,薄唇一开一合,重复道:“赠予有缘人。”
“……”顾言之抓了抓头发。
话说那些高手大侠所著秘籍不都这么写的吗?顾言之觉得很无辜。
要知道纵横多年,他虽然横行无忌,可最怕的就是欠下情债。
——因为他还不了。
能怎么还呢?有天道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连双修都别想,互相充当对方的左右手吗?也因为还不了,所以一旦欠下情债,也就等同于他坏了自己的规矩。
更别提基于这样的前提,顾言之从来都没对人动心过。
可是白清元……
可那是白清元。
好歹是他儿砸的另一个爹。
在对方直勾勾的注视下,顾言之缓缓闭上了眼睛。正琢磨着要不要做点什么让清元仙君死了心,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这声音成功地将两个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方才屋内静谧诡异的氛围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顾言之豁地睁开眼睛,冲门外问道:“谁啊?”
“启禀仙君,我家主人听闻您路经此地,特意上门来访,求您一见。”
顾言之与白清元对视了一眼,他不知在哪一世学得了一流的口技,当即就模仿起了清元仙君的声音,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乃天门宗宗主崔道长。”门外之人答道。
这间客房是用清元仙君的名号登记入住的,会有人找过来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怎么倒把他引来了?!
顾言之心里奇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猛然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而白清元还是面目无甚特色的无名修士。
二人再次对视了一遭,屋内一阵兵荒马乱。
再开门时,顾言之已经变成白清元仙风道骨的模样,而清元仙君则继续扮演他的玄阳宗三代弟子。
先前的慌乱一丝不现,屋内青烟袅袅,是清元仙君惯用的香炉。
崔琰嵘已在外面恭候多时,当即便一整衣袍,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