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元敬同他行礼, 他忙一把挽了薛元敬的手, 问他:“我听人说你往后都不再去学堂读书了, 这可是真的?”
薛元敬垂下眼眸, 微抿了唇,不说话。片刻之后才听到他轻声的在说道:“回夫子,是真的。”
周夫子急的攥紧了他的手:“好好儿的你怎么不去学堂了?你文章的火候已经到了, 若你明年下场考秀才, 是一准儿能考上的。可你怎么。唉, 难道你真甘心蜗在这个小山村里面种一辈子田不成?”
薛元敬沉默着, 头垂的更低了。从薛嘉月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一双形状优美的唇抿的越发的紧了。一条直线一般。
这时就听到孙杏花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哟, 我说这位夫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庄稼人?没有我们庄稼人种地, 你天天喝西北风去?”
周夫子生的清瘦。一双眼睛想必有些老花,看人的时候都有点半眯着。
听到孙杏花说的话, 他就说道:“老夫并没有看不起庄稼人的意思。老夫祖上也是庄稼人”
一语未了, 就被孙杏花不客气的给截断了:“你不是看不起我们庄稼人是什么?怎么他就该去学堂读书考秀才,在家种田就不甘心了?就是秀才, 那也是要吃饭的。”
又忿忿不平的说道:“你这夫子!你既然知道你祖上也是庄稼人, 那你现在还这样的看不起庄稼人?我看你这就是忘本!亏你还是学堂里的夫子呢,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几句话就将周夫子的一句无心之语上升到了忘本的高度上去,然后又啪的一下将这顶忘本的大帽子盖到了周夫子的头上去。薛嘉月对孙杏花的这份本事简直叹为观止。
周夫子原就是个做学问的人,旁人看到他的时候也都敬重他的学问,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他几时被人这样说过?当下一听孙杏花骂的这话,他只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孙杏花:“你,你”
“我什么?”孙杏花不耐烦的打断他,“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家的事,有你这个外人什么腿事?左右我们以前没欠你的束脩吧?你还巴巴儿的跑上门来做什么?我们还要赶着去打谷场打麦子,要是耽误了,你给赔啊?快走,快走。”
竟是要撵周夫子走。
周夫子越发的气的狠了,一张脸都面如金纸一般。而且还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身子都在左右摇晃着。
就见薛元敬一个箭步上前来扶住了周夫子,急切的问道:“夫子,您怎么样?”
一面又回过头去看了孙杏花一眼。
孙杏花就只觉得他这眼神冷冰冰的,刮骨剔肉一般,只看的她心中发慌,心生恐惧,一时竟然不敢再开口说什么了。
又听到薛嘉月在说道:“娘,既然夫子亲自过来说,你就让哥哥继续去学堂读书吧。至于家里的农活,我可以多做一点。”
谁都没有想到薛嘉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特别是薛元敬。当他转过头来看薛嘉月的时候,因着心中实在震惊的缘故,一向冷漠的脸上竟然都有了诧异的神情。不过这诧异也只有短短一须臾的功夫,很快他又恢复了平常一贯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淡脸。
薛嘉月见了,心中多少觉得有些成就感。她觉得她这一波好感刷的还是不错的。想必以后薛元敬心中会真的对她有所改观。
孙杏花也觉得惊愕。不过等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