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嘉自曹操身后转出,于堂中向堂内文官武将圈了个礼,语带歉意地说道:
“嘉仅有些个人浅见,或有抛砖引玉之效,请诸位大人品鉴。”
清了清嗓子,环视当场,看得众人凝神注目,又接着说道:
“主公代天子牧民,所行无非恩、威两法,今主公举义伐董,又诛灭不臣刘岱,威仪深远,此刻,当施恩于民,嘉先前曾流落济北,常听闻土地皆是为世家、豪强所有,民众没有土地耕种,只得向世家、豪强租地,而世家、豪强所收租赋沉重,便是良善人家,每亩所收也要一石,而一些为富不仁,作恶乡里的则是收到一石八斗至两石!再加朝廷的八斗赋税,便是去了一石八斗至两石八斗,但农家一年所得几何?便是风调雨顺之年,也不过三石四五斗,是以农家务农一年,种得七八亩地,除去缴纳租赋国税,尚不足一户三口之家一年之口粮!主公,戏别驾,”
卫嘉向二人又行一礼,道:
“今由官府提供粟种,使人开荒自种,又能得一石之赋,此主公之仁德,戏别驾之道义也!”
戏志才听得双拳紧握,他也是寒门出身,虽不至于去租地耕种,却也与租户多有接触,自然知晓农家疾苦,是以与曹操商议之后,定下了一石的赋税。
卫嘉语带恭维地暗下拍了二人一记马匹,话语一转,又道:
“然主公与别驾是否考虑过,如今是开垦荒地,且不说开出的荒地今后归属于谁,便是今年开垦了,一户之家能开田几何?又有何人能保证必能有所收获?开垦之时民众居于何处?日常生活所需何以保障?开垦所需耕牛、农具从何而来?诸如此类,若是无法解决,除了那些实在活不下去的,又有何人敢来试险?”
戏志才听得大汗淋漓,这些都是他未曾听过也未曾想到的,在他看来,为农户提供低赋税和耕种场所,已经是难得的仁政,为此还不免得意,向荀彧等同僚诉苦说农户不识好歹,如此优渥的条件都不知去把握,现在听来,自己却是忽略了太多方面啊。
当即起身,面上却是少了之前的愤懑之情,诚恳地向卫嘉一鞠道:
“志才才能浅薄,从未思及奉义所言之处,愧对主公信赖,也愧对东郡百姓,这戏别驾却是莫要再提,请卫先生为上官,志才愿居于后位,从旁查漏拾遗。”
卫嘉哪里会去接戏志才的担子?自己只是因缘际会,才有着远远高出他的见识,若说才思敏捷,处理事务的老练圆滑,肯定是比不过这帮可以流传千古的时代天骄,而且,自己更习惯自由自在,想到了便上谏,不必去管合不合时宜,也不必去管如何实施,这要真让他去做一方主官,暂时还是做不来的,忙拱手道:
“此皆是我师所教,非嘉一小子可有之见识,戏别驾若是如此,嘉唯有闭口不言了。”
曹操心中早有定论,将卫嘉留在身边几年,既是培养观察,又可随时询问一些难解的疑惑,又怎么会将卫嘉派出去?也是出口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