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的下联我是对不出的,贫僧倒是有个偈子,大概当得施主之所望。
杨阿若倒也吃惊:
和尚你放。
点心和尚双目微闭,突然有了不容侵犯的威仪,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良久徐言:
师姑原本女人做。
于是杨阿若与点心成了朋友。
也是这种乐此不疲的乐在其中,驱使杨阿若去对南朝一座座远人烟的道观里的道士们做同样的事。假如有人对不上对子,他就用一面硕大的锣敲得整座道观沸反盈天鸟兽绝迹,同时逼迫道士们排着队倒夹着耄尘假装尾巴在院子里蹦来蹦去,他说:一二三,我们是兔子。道士们就必须跟着一起喊:一二三,我们是兔子。不喊也可以,他一定会叫你爬在地上,像骑猪一样带着剩下愿意喊的家伙们继续这个游戏。但我说了,凡事总有例外。就有那么一个叫破尘散人的家伙,死活不吃这一套,即使总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他也不肯做游戏。杨阿若跟他卯了足足一个月,这家伙终于祖师爷附体,再打架的时候,一脚将杨阿若踹出了山门。没错,这家伙终于燃爆了。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对杨阿若吼叫起来:
孙贼,你道爷从来没兴趣对对子,你道爷知道你想听什么,你想听是吧?那好,你他娘的听好了――帝王将相,皆从此出!
杨阿若听完哈哈一笑,拍拍身上的土,又走过去拍拍散人的肩膀,他俩也成了朋友。
要回过头来说,南朝的读书人却并非没有能对出下联的“凡事例外”,就有那么一个少年郎,在听了杨阿若的上联之后,呼吸急促,刷的一下子面红耳赤了起来,双眼噙满了眼泪,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没错儿,他只是刷的一下面红耳赤。杨阿若知道,这个人绝顶聪慧并且有着足够的羞耻心。所以,他们实在没办法成为朋友。
世事就是这样无头无尾无休无止地牵连着。大概在杨阿若眼里无伤大雅的羞辱却改变了一个少年郎眼中的天地众生以及人生轨迹,多年以后,少年郎居然成了南朝第一酷吏,在他初任京兆尹的那天,叫人在衙署的院子里挖下了离地三丈仅留一尺方圆井口的虎牢,在京都流氓少年奔走相告新任京兆尹将发放改过自新创业基金并宴请各知名小瘪三头目的利好消息中,这个曾经面红耳赤的少年郎已经盘算好了等流氓们聚集得差不多时就都能投入虎牢,而哪些可以敲他个家徒四壁哪些又可以直接盖上虎牢井口听凭上天决断生死的,尽在掌握。
当京都流氓界的骨干力量一夕荡尽后,南朝第一酷吏的荣光冉冉升起,这个曾经的少年郎已不再满足于仅此一隅,那个曾经羞辱过自己的由流氓界跨界武术界发展的杨阿若始终横亘在心头。只要这家伙还好好活着,简直不能忍受。但武术界的势力盘根错节,尤其是背后的武人系统,是文人系统出身的少年郎无法轻举妄动的。毕竟在今上面前最得宠的,是武人系统的实际话事人,小相府鹰卫统领李大全。饶是如此,搞不出事的第一酷吏就不能叫第一酷吏了,直接查明了杨阿若的两个朋友,点心和破尘遁入空门之前的底子――两人都属于作奸犯科之徒,都有过激情杀人与激情伤人的前科。那就干!
第一酷吏真正的名声确立,正来自于今上的金口点评:
京兆尹赵庆离敢于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