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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
“我来啦”只是个虚词,根本不表达任何含义。

    有本书扉页上这样写着:“愚者把希望寄托在来生,智者将希望实现在今生。来生缘虚虚缈缈,今生缘实实在在。看脚下,生死爱恨一念间。”

    小蝶的“我走了,你千万不要来找我,你要听话哦”像一道紧箍咒,约束得小三子瞻前顾后,不能动弹。

    小女孩“我来啦”,就像天黑时的一根电灯索,将小三子关闭的开关拉开。

    祖孙俩走黑路,一阵风而过,灯笼灭了。孙子问:“怎么办?”

    祖父说:“看脚下。”

    当一切变成黑暗,前后的路都不能看见,唯一的选择就是看脚下。

    前世和来生,我们无法理会,我们只能面对今生,看眼前,看脚下。

    看脚下实实在在,小三子日日夜夜的思念,为什么不能化成力量,冲破枷锁去看她?

    看眼前,看脚下。小三子决定今天就去看她。

    车过燕山,天气忽变。漫天的霜晶像雪花一样狂袭着车窗,到了卢沟桥,能见度已经非常低了。小三子放慢车速,有意无意地朝一侧桥下望去,河面垂钓者隐隐约约还有几个。

    面对此情此景,小三子也不知从哪冒出几句打油诗:

    京城雾似霜,燕山霜如雪;

    冰上往来者,皆是垂钓客。

    青青指引了路径,过了蓝靛桥就到了火器营。下车的时候,小三子忽然有了一丝犹豫,这“我来啦”是不是像“狼来了”?他心底甚至出现了她不在屋里就好了的念想。

    小蝶的出租屋房门紧闭,上面挂了把绿色的小锁。青青说:“她不在。”

    小三子说:“我来啦,她在不在已经无所谓。”

    虽然小蝶的房间,小三子还很陌生,但他的心并不陌生,它每天都来过好几次。

    “我来啦”,这不是虚词。也许小蝶也是这么想的,她在下午同一时间来到了小三子的小窝。

    只是他们阴差阳错。

    回到小窝,青青启炉做饭,小三子说:“烧壶开水先,一天都没喝茶了。”

    查看了一下电话显示,没有任何王实华打过来的记录。他自言自语地说:“奇怪,王实华一天都没有回我电话。”

    青青说:“可能有什么事忘了吧,你再打。”

    小三子还是拨不通,又连续嗑了两次呼机。守着电话等了一回,还是没有回音,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水烧开了,小三子泡了一杯茶。这时门被推开了,小蝶背着包,提着一个方便袋走了进来。

    小蝶穿着那件貂皮大衣,像大清皇族的贵夫人,雍容尔雅,气质非凡。小三子帮她卸下背包,放下帽子,轻轻地把长发从颈脖子里拉出来,扫了扫沾在衣服上的霜粒说:“几月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哈。”

    青青围着小蝶转了一圈,牵了牵她的乱发说:“小蝶,我发现你越来越像狐狸精了。”

    “切”,小蝶打了青青一下,说:“你才是狐狸精呢。”

    她从塑料袋里取出毛线衣,抖开放在小三子胸前比了比说:“好看吧?”

    “好看!”

    小蝶举止优雅,神情迷人。小三子有点按捺不住,很想抱起她,亲她一口,但碍于青青当面,不敢放肆。小蝶将线衣叠好,放在床头,起身揭开小三子的茶杯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青青还不烧锅呀,我都快饿死了。”

    “哦,马上就烧。”青青舀好米,端到外面水池去淘。小三子坐到床上,将床头的随身听拿出来交给了小蝶,说:“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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