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怎么回答,他很愧疚,接下了林枫的身体却没能承担他的责任。他很彷徨,也很迷茫,他想从姓林的这一家子中抽身,但心底老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他的命运早已与林枫合二为一。
林枫从梦中忽然醒来,怔怔望着屋顶,回味着梦,感受心底那不受他控制的悸动。直到鸡鸣响起,天月将白,他也没能睡着。
他起了床洗漱,穿上昨天的衣裳,不再去蹭谢家车马,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到私塾。他走得很慢,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膝盖像是两根铁棍,弯不下来。等他亦步亦趋,到的时候晨读已经结束了。
陈老大口大口咀嚼胖子带来的豆芽,见林枫失了魂走进屋,他放下筷子。林枫走到他跟前,“先生,弟子迟到了。”
“因何迟来?”
“因为家事。”林枫没多说,陈老也知事有蹊跷,林枫不知不只时辰的人,道:“迟来受罚,将《公冶长篇》誊抄十遍吧!”
“是!”转身回了座位,林枫掏出纸笔抄写,胖子递来的早餐也没有接。他不知道多久没体会到受罚的滋味了,小学动不动就被罚抄课文几十遍,没想到长大了没能避免。
当然,陈老是善解人意的,《公冶长篇》是诸多文言中很少的篇幅。
萧悔围上来,一脸漠然,从胖子手中拿过食盒放到桌前,“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处理烦心事。”
“不了,没胃口。”林枫拒绝了,一边抄写一边道:“你也知道我有个兄长,他出事了。”他没有瞒着萧悔。萧悔肯定是看出了什么,他了解林枫,若非遇到了棘手至极的事情,他断然不会这般憔悴难看。看他面色,分明是一宿没睡!
“什么事,把你累成这样?”
“事有蹊跷,但事实改变不了,他杀了人,太守的人!”林枫将事情道了一遍,极尽详尽,萧悔沉默了。
“你做了什么?”他知道林枫不会坐以待毙。
林枫将昨夜经历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只将梦境隐瞒下来。萧悔露出笑意,尽管早就知道,但他还是不禁感叹,小师弟的心思真正剔透到了极致。即便是他都挑不出一点毛病,很难想象他出自平民之家!
想了想,他说道:“你担心聂荣祥不肯见你?”
林枫如实点头,叹道:“无有冤情,再怎么秉忠清廉的官员,也不会因为一串佛珠就纡尊降贵。”纵然是爱民如子官员,也不会没有缘由的突然去见某一人。身居要职,大家都很忙的。
渺茫的希望就是佛珠,玄清大师赠与的佛珠,但愿聂荣祥会感兴趣。
“他会来的。”萧悔音色淡淡,却很有自信。
林枫错愕,隐隐觉得其中隐藏着什么,“萧师兄与聂大人相熟?”
“不是,不过他与我萧家正有渊源。”萧悔道:“小师弟放心便是,这桩交于我,你且吃些,我去去就来。”
他如此说了,林枫自然放心,暗忖果真门阀世家,关系脉络密布朝堂,。这让他深切体会到门阀权势的强大,也第一次感到彷徨,那种事情不由掌控,全看老天的彷徨。
握紧拳头,他想做民头百姓的念头,有了动摇。只是动摇并未持续多久就消失了。一个太守都能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上了朝堂,还不得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和那些老人精玩弄权术,他还不够格。
胖子探头探脑立在一旁,林枫看向他,他脑袋兀的一缩,像是做了亏心事。
“林兄可是遇到难事了?”他与萧悔说话间胖子避开了,不知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