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该信任林枫,林枫答应的事情没有一件出过差错,连绿菜都种的出,他知晓他是有大本事的。但这拗不过谢维是他父亲,他还是满心的恐惧和彷徨。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对了那么多次,万一这失误的一次正是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越想越害怕,他听讲的心思也没了,不住拿手肘顶撞林枫。后者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他没法回答。
煎熬一上午,胖子终于逮到机会和林枫说上几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打断。打断他的人竟是陈老,后者自讲台上来到胖子跟前,安慰一番,便令众学子赶快散了,却唯独留下张炜卢詹等门楣显赫之人。
之后他自己也锤着老腰,自言自语进了房中。剩下一众人面面相觑,坐在零散的位子上互视。
大家心中皆有想法,却无人言语。等了一会,张炜出声道:“先生的意思大家明白,咱们同根相生,出自同门,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弟蒙受大难。只是这祸端颇大,牵连甚广,非一人一力能及也。所以事如何而为,要我等尽谋出力了。若是力有不逮,也无人怪罪!”
他变相在问有没有人退出。不需多言,自是没有的。只有林隐隐觉得不对劲,宁芳只是太守,对他这草民来说是泼天大祸,对眼前和几位,算不得太大的祸端吧?
莫非这其中,更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这个时候不便多问,他只能将疑问埋在心里。
徐素嘿嘿笑道:“退出是没有的,既然留下来,便抱上了决心。倒是这祸端,可不是轻易避过的。”他对胖子致歉,意思是接下来要得罪了,接着道:“谢维其人大家知晓,流言蜚语也听过不少,若情况实属,大家以为他如何才能撇开?”
众人沉默。
他们身份注定比常人知晓的更多,如果所闻属实,谢维犯下的无一不是滔天罪责,难免其咎。光是林枫听到的,就有贩卖私盐、卖官鬻爵、拿钱消灾诸多项。其他人更不待言。
而今郑州官员,近半是经谢维牵线买官的富商。
据闻更有李代桃僵之计,更为发指,官商勾结,以宁芳职位之便,把死囚代以乞丐或贫寒百姓,从中牟利。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移花接木。
凡此种种,每一样都是杀头大罪,合居一出,当株连三族。
他们对谢维厌恶到极点,所以致学之初,无人对林谢两人加以辞色。而随着日久,林枫与太守矛盾日渐升级,胖子呆呆笨笨,对其父还不知情而天性纯良,众人才终是接受。
若非如此,他们断然不会坐在这里。他们想救的是胖子,可恨根源在谢维。
“撇不开。”萧悔冷冰冰的,像冰冷鞭子抽在胖子身上:“如果传言属实,谢维百死余辜,他不配活着。而且他与宁芳干系甚大,根深蒂固,不可能单独剥离出来。”
言下之意,谢维的根源又在宁芳。但对于后者,他们绝无相助的可能。这不仅仅是不愿,愿意也不行,在座无有能力救宁芳者,包括林枫。
“除非”萧悔话音一转,没有说完。崔白恒叹道:“除非他愿意倒戈,做那污点证人!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手段。”
“证人就证人,我定能劝说父亲弃恶从善!”胖子疯狂点头,他哪里明白,聂荣祥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楚朝刑律一百五十四条,证据确凿悔悟指证者,可免连诛。
意思是锦上添花可免连坐三族,却无法免去身死。大家都明白这个理,只有他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