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教授不假思索,“可以是可以,给你一张原稿都行,但我的画都在家里,等我出院了……”他说着,忽然顿住,脸上露出负责的神色。
白老教授今年七十三了,正在坎上,年轻时遭过不少罪,他其实有种冥冥中的预感,这次住院不一定能回去。
“唉……我打个电话,让我女儿给拿过来吧。”白老教授叹了口气,把手机拿出来,给孩子打电话。
谢灵涯连说麻烦了,又和白老教授聊了几句,这时一个年轻人回来了,是白老教授的学生,刚刚去食堂拿汤了。
白老教授喝了几口汤就喝不下了,加上刚才聊了天,精神也不大好,慢慢躺下来,问道:“小胡,小谢,你们说,人死了之后——是什么样呢?我吧,还是想画画,就是不知道阴间有没有这个条件。”
小胡十分难受,人死了就一了百了啊,可他哪里说得出来,安慰道:“教授,您别想这么多,会好起来的,到时咱们一起去写生,上次你不是还说,想去画一画市中心那个道观吗?”
白老教授蔫蔫地点了点头。
谢灵涯则直愣愣地道:“白教授,阴间也有条件作画的,而且像您这样的先生,他们肯定要安排和画画有关的职位。您看您现在退休了,到了下面还得和我们一样,继续上班、忙碌。”
小胡暗暗瞪着谢灵涯。
白老教授却十分欣喜,叹息一般说道:“真是这样就好了……”
谢灵涯回头看了一眼,宁万籁已经站在门口了。
他的眼神也有点惊讶,似乎不明白谢灵涯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灵涯脸色一变,站起来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只听高跟鞋踩在地上“笃笃”的声音,一名烫着卷发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张卷起来的纸走了过来,随意看了谢灵涯一眼便进了病房,“爸。”
白老教授露出开心的模样,“小娟来了,你把画给那个年轻人吧,他是我的……那个什么,粉丝啊。”
白娟将画递给了谢灵涯,便坐在床边,“爸,这汤没喝完吗?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再喝点?”
“没事,我们聊聊,你好不容易来看我。”白老教授握着女儿的手。
白娟霎时间脸色不大好看,眼眶也湿了,的确,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老人病久了,也不大喜欢在她面前表现脆弱,怕麻烦到她。现在听父亲吐露心声,白娟顿时觉得十分愧疚,“我今晚留在这里陪您,我会多来的……爸爸。”
白老教授微笑道:“你妈妈去得早,我以前又忙着工作,幸好你特别独立,能干……”
他开始絮叨起了往事,白娟握着父亲的手认真听着。
谢灵涯则看到宁万籁在旁边不住地看时间,等到不能再等了,便拿出了锁魂链——
白老教授说着说着,脑袋一歪,便好像睡着了一样。
白娟也感觉手里一松,等了三五秒,才猛然反应过来,“爸爸,爸爸?!”
小胡也赶紧叫医生护士过来,然而已是回天乏术。
——白老教授寿终正寝了。
白娟泣不成声,她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来医院,实在不孝,而且老爷子走得又这样突然,想想要不是爸爸突然让她送画,恐怕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
没有人注意到谢灵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事后白娟想起来,也只以为这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学生在他们之前聊天时,就悄然走了。
宁万籁牵着白老教授离开的时候,谢灵涯站在回廊一侧,对他微微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