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镇见他沉吟不语,似乎想到了什么,贴着他耳朵低声说:“杨大人是在担心那篇《爱莲说》吧,您不用害怕,我已经让亲兵把那些柱子上的漆全部刮掉了,赵大人和李大人都不知道。”
杨素这才醒悟自己那篇抄来的文章有亲近白莲教之嫌,不过说他杨素和白莲教有瓜葛,那真是神经病才会相信。
没见白莲教众人哪个不想除他而后快?没见他自己最初办格致馆的时候就是打着拆穿白莲教戏法的旗号?但凡事总有例外,这个例外就是…
“赛儿…”杨素再一次在心中叹息,“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用在她的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杨素和雷镇交头接耳一番,赵德也没觉得他们有违礼制,等到雷镇嘿嘿笑着退到一边,他才再一次开口了:“所以杨大人无需担心,您的所作所为都是事出有因的,且从结果上来看,都是好的,皇上怎么可能治你的罪呢?”
杨素苦笑一声:“赵大人,这种话就别拿出来说了,也就是河南境内遭了灾,开封成了一座空城。要是城内还有很多百姓,您看皇上会不会治我的罪。”
“而且,结果也不尽是好的。”这么说着,一张张面孔在眼前逐一晃过,“赵大人,郭大人的尸首处理了吗?”
赵德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块儿布条:“你看看这个,这是压在郭大人身下的。”
杨素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接过:“无论是什么内容,下官都尊重郭大人的选择。”
赵德没有发话,却是李无涯先开口了:“早就知道会这样,你如此聪明,应该早就想到了郭大人的遗愿吧。”
“嗯,一个月之内,郭大人的文章必然刊载在官民两报上。”杨素叹了口气,“赵大人,下官还有一个请求,咱们将郭大人葬入黄河吧?”
赵德这次是真的被他惊到了:“杨大人,客死异乡,尸首不能风光大葬,这于我们的民族传统,是一种彻骨的悲哀,咱们如果这样做,会不会…”
“赵大人,李冰父子的石像,还伫立在都江堰内呢。”杨素叹了口气,“罢了,这件事情还是问过郭大人的家人再做定夺吧,他的儿子好像也在工部为官来着,应该是最能理解父亲的苦心的。”
听了他的话,屋内众人无不唏嘘,谁又能想到,杨素最初的一个道路上的抉择,竟然能牵扯出这样的惊天大案,而最后的结果,更是让人痛心疾首。
死了一名侍郎,一名都司,开封的一众官员更是被一撸到底,胡宗禧纵使承认错误的态度良好,也免不了杀头的重罪,抱有掘开河口的想法,他就是千古罪人。
众人正陷入沉默当中,忽然听门外再一次传来喧闹,大门被一把推开,冲入一个神采奕奕的壮汉。
“沈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杨素看着风尘仆仆的沈林那身华丽的大红织金飞鱼补纱,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沈林望见了还坐在床榻上的杨素,对他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杨大人,皇上说了,您身体欠安,怎么舒服怎么着,接旨的时候无需在意那些礼数。”
撂下这句话,他正了正衣冠,接过身后下属递上来的圣旨:“都跪下接旨吧。”
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这圣旨还有自己的份,也不知是罚是赏,惴惴不安地跪了一地。
沈林点了点头,将圣旨展开,先是一堆不知所谓的废话,然后便一个一个名字念过来,终于…“各有封赏,钦此!”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沈林微笑着将赵德扶起来:“皇上听了各位的奋战,非常满意,后面封赏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