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黄草地里,只有一棵树。这棵树算不上有多粗,树叶也绝不茂密,因为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它的生命已快要枯竭,枝桠上之所以还能衍生几簇黄叶,也许只因为它不但太顽强,也太寂寞。
暮色已四合,秋夜将临。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黄草地里却突然多了一个人。
不论是什么人,若想来到这棵老树下,本来绝不会连一点声响都弄不出,但偏偏他的出现却连一点声响也没有。他若还是个人,若不是鬼,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也许只因为高岳来这里已太久,像是根木桩子似的静伫着,即便是有眼睛的人,若不仔细观察也绝难发现他的存在。
他的衣服脏而破,他的头发乱如草,但他的背却挺得笔直,他的眼睛也很清澈有神。
高岳微扬着下巴,望着这棵顽强而寂寞的老树,他苍白的脸庞上似多了一丝红润气,他的呼吸也很快变得平缓而富有了节奏,他神情里竟缓缓地浮现起一丝笑容。
在这样一个枯黄而寂寞的荒野,他似乎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他已不必忧心这漫长的黑夜渡过得太艰辛。
秋风徐徐吹来,似也不冷了。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脸上的那丝笑容却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和无奈,不过转瞬间又已被如野兽般的冷酷所覆盖。他转过身去,眼神突然如刀子般锐利。
在那黄草地里,正走来一个人,这个人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或许他早已知道在这个地方不论多么小心,走路时都绝不会没有声音,所以这个人的步子不但幅度很大,速度也不慢。
这也是一个男人,但他的穿着比起高岳却要讲究得多,也要干净得多。这个男人出门的时候似乎走的很匆忙,所以来到这样一个地方,依然还穿着一套黑色礼服。幸好他知道不论有多忙,至少也总要换双鞋子,但人在着急的时候总是容易出错些,所以他左脚穿的是一只白色的跑鞋,右脚却穿的是一只灰色球鞋。
这个男人的脚步很快停下了,他已经看见十几步外的高岳,他本来冷酷而阴沉的脸色却如阴天里的一抹阳光,他很快就咧着嘴巴笑了起来,他重重地喘了口气,有些激动的说道:“二哥,我就知道你万寿无疆,想要你命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能要你命的人却还没出生呢!”
高岳一动不动,他的眼神依然如刀子般锐利。
“二哥你脑袋秀逗了还是咋地?我是才子啊,你看到我这身行头就知道我本来在快活的紧,怀里抱着美人,嘴里喝着美酒,可是一听到你出事了我二话不说,‘马不停蹄’的赶来助你一臂之力,兄弟我够意思不?”
“滚!”高岳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对方在朝他挤眉弄眼,他眉头动了动,冷冷的如是说道。
“高岳你别这样啊。”才子愣了愣,随后大步走了过来,瞪着眼急切说道:“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你知道的,就算你犯了天大的事,但在哥几个面前那就屁大点事儿,不就是掉脑袋那点破事吗,脑袋掉了也就碗口大个疤,我他妈什么时候还怕过还是咋地……”
没等他喋喋不休完,高岳眼皮跳动不停,他忽然反手在腰间拔出一把手枪,枪一拔出,才子正好大步走来,高岳枪口已对准才子的眉心,寒声说道:“再不滚,死!”
才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高岳的眼睛,希冀能够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波动,但偏偏高岳的眼神依旧如刀锋般锐利,杀气慑人,仿佛只要才子嘴中吐出一个“不”字,就要立刻血溅五步。
这场面无论如何才子也绝想不到,这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已经双眼通红,差点哭出来,本来有满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