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瞪起眼睛,突然掏出腰间的王八盖子,顶在虎子的小脑瓜上,他觉得只要掏出枪来,就能把小叫花子吓趴下,跪在地上叫爷爷。
可出乎大个子的预料,虎子不但没有害怕,还微微闭起了眼睛,似乎等待着枪响。
大个子气得跳起来,恶狠狠地说:“小叫花子,穷得连死都不怕了,你小子竟敢耍老子,先有家不成,先有国也不行,你小子得给我说清楚,若说不明白,老子就一枪毙了你。”
虎子脸上挂了一丝笑容,他知道,汉奸伪军,习惯了欺软怕硬,没有丝毫的同情心,求饶,不但让他们轻视戏耍,也得不到他们的怜悯。
面对枪口还能笑出来,大个子感到奇怪,他如看一头怪物仔细地打量虎子。
虎子撇撇嘴,一脸从容,大声说:“开枪?我喜欢那爆竹一样的声音。”
对不怕死的主,大个子从内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重,必竟微笑赴死的人,少得可怜,可眼前的叫花子,让他震惊,这小子面对死亡却如同去赴一场宴会。
必竟生命只有一次,对死亡,人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大个子看着虎子微笑的面孔,手有些发抖,他没有想到,顶在脑袋上手枪,竟没能吓晕虎子,对虎子倒生了几分敬重。
小个子忙冲上来,抓住大个子的手枪,小声嚷叫:“二太太过生日,大喜的日子,你小子动的哪门子枪啊!”
虎子仰望着大个子,翻了翻眼皮,冷笑着说:“开枪啊,如果我眨巴一眼睛,就是孬种。”
大个子点头笑了,收起枪,拍了拍虎子的脑瓜,“真有种,好样的,老子真没想到,这天底下,还真有不怕死的主。不过,老子只想吓唬你一下,一个叫花子,死活一个价,不值一粒子弹钱。”
虎子哈哈笑起来,他对自己的表现有点满意,挺直了身子,抬头望着大个子,突然发问:“你手里的拿是枪吗?这种小玩意也能打死人?我见过长枪,可没见过你手里的玩意。”
大个子皱起眉头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大声笑起来,他用食指点了点虎子的脑门,转头对小个子说:“程哥,我说这世上就没有不怕死的人,先以为这小子不怕死,闹了半天小叫花子只知道长枪,没见过手枪,难怪吓不住这小叫花子,他没见过这玩意,初生的羊羔不怕狗了,无知者无畏啊!”
小个子撇撇嘴,“我说大个子,你小子没进过学堂,就别拽了,那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咱言归正转,”小个子瞟了虎子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那国和家的事情,你小子得给我哥儿俩,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快快道来,老子公务缠身,还得盯着张一真,劳心费力,可不容易。”
听小个子说盯着张一真,虎子心中一惊,瞟了张一真一眼,忙冲小个子点点头,小声说:“军爷,听我慢慢说,比方我,皇军扫荡制造无人区,我的爹娘被他们杀死,房子也给点了,四处讨饭,哪有家啊!我的家乡成了皇军的占领区,我的国又在哪里?没人疼没人爱,没人可怜,死了或者活着,就如脚下的一只蚂蚁,不会有人在意。俩位军爷自己说说,大日本皇军在这里,我的家在哪里,国在哪里?”
俩蠢货呆呆地望着虎子,挤着眼睛想了想,觉得小家伙说的有些道理,点了点头。
虎子一下跳起来,突然嚷道:“我赢了,俩位军爷得放我去看戏,”说到这里,虎子看一眼张一真,接着说:“俩军爷不知道,我老叔喜欢看戏,就让我俩去看一会吧,说话不算,可天打五雷轰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