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早上怎么那么好心？感情是戏弄我不成？”她涨红了脸，也憋红了眼，冲着绿柳叫嚷着。
绿柳略皱了皱眉头，心中生出一股悲哀来。
没有人知道她们将来会是什么下场，没有人知道繁花似锦的贾家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兴许早慧的姑娘已经察觉有点不对，但是她的伤感多半还是因为母亲早亡，她要寄人篱下……
偌大的一个林家，最后剩下来的只有那孤零零的几座坟墓……怕是连给她家姑娘去一去坟头杂草的人都没有。
更多的人，死在无声无息之间，什么都没有留下……
绿柳忽然红了眼睛，目光中射出能摄人心魄的仇恨来，秋露被她吓得退后一步，说了半句话的咽在了喉咙里。
屋里有点安静，“你好好看着家。”绿柳沉声道：“姑娘……我们一定回来！”
秋露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心里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看见绿柳这番做派，除了点头应是，再没胆子做出第二种反应了。
绿柳扫了一圈屋子，还有她们家姑娘名下这些丫鬟们，她们脸上的表情各异，最多的还是羡慕。
绿柳淡淡一笑，“这两日都好好守着，姑娘怕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众人一一散去，绿柳去拿了东西，吩咐雪雁一声，回家去了。
绿柳一进家门便看见爹娘两个面对面坐着。孟氏一看女儿回来了，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便叹了口气，只是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绿柳深吸一口气，装作没看出来她的欲言又止，很是爽快的坐在床边，把自己带回来的小包裹打开了。
“这是给爹纳的鞋底，原本是打算做双鞋子的，只是这两日还要给姑娘收拾东西，怕是来不及了，剩下的娘替我做了吧。”
孟氏一把接过东西，速度快的有点像是抢，只是依旧没说什么，不过一个“嗯”。
“这是给妹妹做的小红袄，都是拿姑娘给的好东西做的，原本打算过年给她穿的，只是也来不及了。”绿柳顿了顿，顷刻之间声音又轻快起来，“给哥哥还有娘的东西我还没想好。”
她笑了笑，又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裹来，“我在姑娘屋里四年，平日里姑娘待我很好，夫人在的时候也有赏赐，这是五十两银子，娘想要什么便自己买吧，顺便给哥哥也买点什么。”
孟氏的眼圈红了红，柳大江低着头，狠狠的敲了两下他那烟杆子，咚咚咚几声像是敲在人心里一样，敲得绿柳不由得震了震。
“这银子不能要！”孟氏回过身来，知道这时候没功夫伤感了，姑娘定了下月初二上京，说是六天后，但是今儿已经过去半天，初二……又是早上出门。
她辛辛苦苦养到十五岁的女儿，就只能在身边四天半了，下一次见面指不定是三年还是五年。
“银子你带上！”孟氏把银子又塞回绿柳手里，“有银子好傍身，你们去那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像在家里什么都方便，又是初来乍到的，想吃个什么怕是都得自己掏银子，这银子我们不能要！”
孟氏一边说一边还踢了柳大江一脚，柳大江猛地抬起头来，重重点头道：“你娘说的是！”
绿柳摇头，不管在什么地方，花银子办事儿是最下乘的，若是她跟着姑娘住在贾家，还顶着老太太最疼的外孙女儿的名号，还有前头夫人的余荫，就这样还要自己花银子，那这贾家——
绿柳忽然眉头一皱，贾家可不是从上头倒下头全烂了吗，但凡他们家里有一个稍稍有点能耐的，又怎么会不出十年就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