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纵然是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或者连自己都不太敢承认的念头,趁着这个功夫也要一并都说了。
既然有了这个念头,绿柳说的特别直白,一点都没掩饰。
“咱们来国公府三天了,老太太院子里一百号人,屋里也有二十余人伺候着,您的份例比照贾家的姑娘,将来也是十几个人在身边——”
听见这个开头,林黛玉已经沉了脸下来。
绿柳知道她要阻止,语速反而加快了。
“我但凡在哪儿受了委屈,能寻个借口骂人,能哭能笑能装疯梦卖傻,可是姑娘能干什么?这话我只敢说一次,我知道姑娘是为我好,我也盼着姑娘好,盼着姑娘开心——从今往后,我在姑娘面前只笑不哭,若是哪一条做不到,您把我赶走就是。”
绿柳有点焦急,她想说的远比这个要深,比方她虽然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心一直没有变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黛玉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说话去。
“我明白的。”
这一句话把绿柳身上的焦虑全吹了走,她看着林黛玉的眼神、表情,她家姑娘远比她要坦荡的多……换句话说,活在这种地方也要难过的多。
绿柳正想说什么,忽然想起方才自己那一顿的诅咒发誓,脸上换成了笑容,重重点了点头,道:“咱们回去吧,我手都冻青了。”
林黛玉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方才拉着我非要一大车轱辘说话的人究竟是谁?”说着林黛玉把手炉塞在了她怀里,“今儿这手炉重了许多,你先替我拿着。”
绿柳笑了笑,知道这是她家姑娘体恤她,接过手炉便跟着回去了。
贾母的屋子依旧是温暖如春,看见她们两个回来,贾母还问,“怎么这么快?一圈都没走完吧。”
林黛玉笑着睨了绿柳一眼,“您看她说是陪我出去走走,却又穿的这么少,出去就打喷嚏咳嗽的,哪儿还敢久待?连手炉都叫她抢了去。”
贾母见林黛玉来了几日,终于活泼起来,笑影里还有了几分贾敏当年的模样,不免大笑起来,拉过林黛玉道:“外祖母给你暖暖手。”
说完又看了几眼绿柳,对鸳鸯道:“她们不知道咱们这儿有多冷,也该给备几件衣裳才是。”
绿柳笑道:“您看我身上这件儿可眼熟?头一天鸳鸯姐姐给我的。”
贾母道:“还有那两个呢?一老一小的,更不经冻。”
“您放心。”鸳鸯笑道,“咱们院里什么都不缺。”
这话题算是过去了。可是绿柳知道贾母是肯定要多想的,她能不动声色给琏二奶奶还有王夫人一人吃个教训,就没道理轻易放过去这事儿。
绿柳也觉得奇怪,当初到林家的人不叫她们多待东西,究竟是谁的意思呢?
原先她觉得是王夫人,目的是为难她家姑娘。后来见了琏二奶奶,她性子张扬,又时时刻刻在奉承老太太,她也有很大的可能。
别忘了来的头一天,不管是老太太还是琏二奶奶,都曾当着姑娘的面说过,“缺什么想要什么找她去”。
若是她们短少了衣裳等物,是要找琏二奶奶去做的,这样一来她能借着姑娘在老太太面前露脸,显得能干,二来也能跟姑娘打好关系,同样是卖好给老太太。
不着急,绿柳脸上挂着笑给姑娘倒水,心里却想那几个婆子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总有一天她能知道这事儿是谁做下的。
不过……绿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贾家的事儿是一出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