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前天晚上有人被撞死,那个人就是四黑子。公安局有人认出了死者,通知四黑子媳妇到殡仪馆认过尸首。经四黑子媳妇确认,死者就是四黑子。因为前天晚上下雨,可能过路的汽车看不清楚地面上的情况,很多汽车从尸体上轧过,发现的时候,四黑子已经肢体不全了,再加上雨水冲刷把能用作调查的痕迹冲得一干二净,连公安局也没办法破案。最后,只好同意四黑子的家人在他出事的地方设了个路障,拦几天过路车,收个费,全当是四黑子的丧葬费了!”奚雨菲说。
“啊!”姬升耀放下手中的筷子,嘴里嚼着一块顾不上咽下去的馒头,发出一声惊叫后,接着问道:“四黑子是不是前几年给联社办的厂子里干活的那个混混?”
“就是他,他孩子还小,剩下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小孩过日子,多可怜!”奚雨菲脸上带出一副悲悯神情。
“是挺可怜的!”姬升耀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从脑子里闪出一辆吉普车,虽然是一闪而过,却让自己心里“咯噔”一下,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随即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净瞎想,自己吓唬自己!”然后长舒一口气,放下碗筷说:“妈,我吃饱了!走了!”说完站起身,拿起书包就往外走。
“路上慢点!”
“放心吧,妈!”姬升耀骑上自行车,出了院门,走到四黑子被撞死的地方,他还特意下车推着走了过去,他心想:“这也算是对死者的敬意吧!”
奚雨菲目视儿子走出院门,自己转身回到厨房里,面对四壁黢黑的房间,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失落。她边收拾桌子,边琢磨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林林总总。
自从搬到这里以后,奚雨菲几乎夜夜失眠,有几次孩子们睡着后,她都会偷偷跑到院子里捂着嘴哭。
今天这顿饭说起来轻松,但在她看来却是痛苦不堪。
交完姐弟两个人的学费,老姬留给她的存折上就剩下了一百多元,自己上班的厂子里效益越来越差,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全额发过工资,只发几十元的生活费,她所在的冲床车间和翻砂车间基本处于半停车状态。她真担心一旦厂子停产,自己和这个家怎么办!
丈夫的事情到了现在还没有任何眉目,虽然丈夫临走的时候专门要了孩子二叔家的电话,说是有事情他会给二叔家打电话,可是自从搬到这里,她几乎每天都去孩子二叔家等消息,可每次都是高兴而去,失望而归,慢慢的她对丈夫“几天就回来的承诺”失去了信心,她不断的安慰自己“毕竟求别人办事儿,一定不会很顺利!”
期间,奚雨菲去过几趟县法院,都吃了闭门羹。不是主管法官不在,就是正在开庭,不方便接待她。
后来,法院办公室的一个小伙子,因为往家里送过传票,传票是奚雨菲签收的,这样也算跟小伙子有了一面之缘,找过几次后,小伙子悄悄告诉她:“老姬的案子和刘庄信用社的贷款有关,你别在这里找了,再找也没用,去刘庄信用社打听打听,可能还有点儿帮助。”
于是,奚雨菲按照年轻人提供的地址,去了几趟刘庄信用社。
可事与愿违,信用社因为经营不善正在清算资产,找了几次,都没找到说话算数的人。
最后,好歹从一个留守的会计嘴里听说他家老姬几年前用自家房产做抵押,工资作担保,在信用社贷了二十五万元人民币。
收到贷款后,开始还了两年利息,后来本金利息都没还,一直到现在。会计查了一下帐,利滚利再加上本金,账面上还欠信用社近三十二、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