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住了一个单间,他的宿舍,比其他人的宿舍更像是一个家。书桌,睡床,衣柜,书架,全都摆放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老人去院方办公室拿了几张圆凳子给他们坐了,并给他们每人拿了一瓶矿泉水。看得出来,老人对待老领导的后代很有感情,也有足够的体力和智力来接受他们的来访。
老人先是拿来了三张旧照片,说你们看看,里面都是我和领导的合影。其中一张照片是战争时期拍的,照片上的影像已经模糊不清,几个并排站立的人当中,已经看不清那个是王长生,那一个是眼前的老人。其他两张是建国以后拍的,一张拍于琼东县委大门前,当时的县委干部一块拍的集体照,照片上的人也已经难于辨认。另一张拍于一辆老式的吉普车上,开车的是是老人,副坐上坐着的,想必就是王长生。坐在车上的王长生了无生气,跟王家大厅中挂着的照片好像不是同一个人。高小妹显得有点失落。
老人又捧出来一本画册。这是一本当年他们团部解散转业30周年集会时制作的纪念册。纪念册中自然提及了王长生的丰功伟绩,结尾处注明王长生在混乱的1960年失踪。老人很健谈,从参加游击队,追随王长生打日本鬼子,打国民党反动派,建国后跟王长生复员到琼东县委当干部等等陈年旧事,一一慢慢有条不紊的道来。
高小妹母女两个在静静的听他讲,王方拿了个本子,做详细的记录。老人的记忆中,王长生是个完美的人。他有文化,勇敢机智,爱国,没有一点瑕疵;也是一个苦命人,一家人死于反动派的手里,连未婚妻都被抢走了。
高小妹她们静静的倾听着,一个有血有肉、高大伟岸的男人形象在他们心目中越来越清晰的浮现起来。那个一直纠缠着高小妹的问题又在她脑海中出现:倘若没有战争,王长生和母亲结婚,一家三口在一块生活,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只可惜,历史没有假设,真实总是那么的残酷。
老人的诉说终于告了一段落,因为激动,他脸色潮红,喘着粗气,好像是年轻时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我爷爷失踪的那段时间,你还有印象么?”见到老人平静了些,王方就迫不及待的问,年轻人总是沉不往气。
“那时候他刚刚摘掉右派的帽子,回到县委上班没多久。有一天上午刚上班,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老家出了点事,他就匆匆的走了。他开着县委的专车走的,佩枪也还戴着。后来失踪了,车被开了回来,佩枪却一直没找着。”老哑巴说。
王方忽然想起了仙界老人跟他说过,自己是可以进入他人的思维深处的。为什么自己不试一试呢?于是,他假装冥想,却集中了精神,努力进入老人的思维中。结果,他真的成功了!
王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天空中,狂风在呼啸而过,雨点不停的倾泻着。破旧的街头上,行人稀少。很久才会有一二个行人打着雨具匆匆走过。他们都面黄肌瘦,一付皮包骨头的样子。有个中年男人在县委办公楼里烦燥的来回走动。他应该就是当时在县委上班的老人。办公楼里人倒是不少,人们都在讨论台风和台风造成的损失。
王长生虽说是第一把手,可是他刚刚回来,工作还没有正式展开。所以防风工作还是按照以往的预案继续进行。让县里其他领导不满意的是,他把唯一的一辆车开走了,其他人要去现场查看台风受损情况很不方便。幸好,下午三点钟的时候,车被司机开了回来。司机还说了,王长生家里出了大事,他回不来了。让大家多多分担他的工作职责。
司机走到老人的办公室,给了他一封信和20元钱。说:这是我临走的时候,王县长亲手交给我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