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楚的回忆起来么?”王方问。
“1960年,吴小莲。”这些词组从王方这个年轻人嘴里轻巧的崩出来。但在于吴多进来说,这些话,就像是一块块热烫的火炭,穿过60多年的风风雨雨,一下子全都被倾倒在他袒露的胸口上。他像刚刚见了鬼那样,马上哆嗦了起来。
“我,我,我忘了,全都忘了!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吴多进尽管害怕,可他流氓的本性马上显露了出来。
王方不失时机的进入了他的思维。
高高的戏台上,坐着一帮审判者。吴小莲被强行按倒在地上,她双膝着地,双手被反梆在身后。从背后紧拎着她双手的正是积极分子吴多进。吴多进满脸狞笑,死死的控制着吴小莲。别的村民轮流走上台来,来一只破鞋子,或轻或重的打吴小莲的嘴巴------
“当时是谁从背后抓住了吴小莲的头发,让跪在地上的她动弹不得,任由他人用鞋底抽嘴巴?”王方忽然提高了声音;“过去了那么多年,难道你就不为当年的暴行感到羞愧么?“
在吴多进的心目中,他有什么错?别人安排好的事情,他只是执行者罢了。地主不该那么打,吴小莲自杀后,工作队及其他政府机关的负责人都已经受到了处罚。过错都是领导没能体会到运动文件的意图,扩大了对地主的批斗力度。他们这些兵,人家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过错责任怎么能让他们来承担?
这是别人第一次这么毫无顾虑的冲着吴多进嚷嚷,要让他对过去的冲动行为忏悔。如果是别人,或者是在过去,吴多进会好好的反击一番,甚至会跟对方打上一架。可吴多进看出来这个年轻人的与众不同,他能收拾鬼怪,收拾活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于是,吴多进不再说话,他的头脑已经变成了一盒糨糊,分不出东南西北,分不出前世今生。
王方从吴多进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忏悔之意,他知道,这个人已经中了魔道,不可救药。与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口舌,浪费时间,于是便转身离去。离后之前,他对吴多进说”你是个人渣,你只配和鬼住在一块,永永远远!“
王方走出大门后,墙角的扫把又开始扭动起来,吴多进重新陷入了绝望之中。
离开的王方也陷入了绝望。他发现,那一代人,要么像父亲一样懦弱,要么像母亲一样自私,要么像吴多进一样无赖,甚至三者都有。能像王楠一样扪心自省的,太少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