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北市的天气,说变就变。中午午休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谁知道一觉醒来,窗外已是乌云密布,风雨欲来。窗外的椰子树,在狂风的吹打下,条条枝条在风中飞舞,像是一个个披头散发的鬼魂。
陈文无精打采的翻身起床,准备开车去上班。这时,实习生小李给他打来了电话,说陈召娣老人又来了,正在办公室里坐着等他。陈文马上觉得心里很难受,像是吞下了一只绿头苍蝇一样恶心不已。他临时改变以主意,决定不再去办公室上班。他交待小李,说自己带拍卖公司的人去看现场了,让她打发老人回去。
窗外的雨终于劈里啪啦的下了起来。豆粒大的雨点有力的敲打在楼房的遮雨铁皮篷上,发出炒豆一样的脆响。陈文把窗户关上,他烦燥于这横行无忌的雨。
他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下身蚂蚁叮咬一样的疼痛感提醒他,是该去医院做第二个疗程的治疗了。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去医院,可以尽可能的避开熟人,这对于陈文来说至关重要。谁都不愿意让这样的丑事外扬,尤其是公职人员。要是他人知道他陈文这么一个堂堂的国家干部,因为嫖娼而感染了性病,那该是一件多大的八卦新闻!
于是,他冒雨出了门,驱车去了医院。给他看病的医院是某个大型国营医院的皮肤性病科。现在的大医院,喜欢将一些科室高价承包给个人。给陈文治病的这个性病门诊部也不例外。承包者把门诊部设立在医院的东南角一栋临街的建筑物里,这样一来,他们可以把自己和医院分开来,又能让病人误认为他们依然是医院的一部分。
陈文最初就是这样被他们忽悠进来的。一个姓符的医生给他看病,让他每个周服一个疗程的药。每个疗程药费1800元,一共需要服用六个疗程。
王方把车停在马路的对面,怀着小偷一样的心虚向门诊大厅里头偷看。整个门诊部里面冷冷清清的,给他治病的瘦高个男医生正在大厅里踱来踱去,好像正在跟谁打电话。陈文把车停了下来,戴上墨镜,打着雨伞走了过去。
医生表情淡漠,戴上医用手套,给陈文做了检查,然后给他开单取药。
门诊部的收银员是个略显肥胖的女人,她双手戴着白手套,有点嫌恶的数着陈文从小窗口递进去的钞票,坐在她身边的小女孩对陈文放在柜台上的车钥匙装饰物很感兴趣,伸出手来准备拿去把玩。收银员啪的一下把钱柜推上,站起来对她女儿大声的吆喝:”别乱动别人的东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的脏东西很多,不要随便拿来玩。“
小女孩怯怯的走开了,她有点恐惧的眼神告诉陈文:”你是一个性病患者,你身上布满了病菌,随时都会传染给别人。”
那一刻,陈文自以为是的尊严崩塌了。再怎么有权有势,到了这里,他就是一个被人唾弃的病人。他去取药窗口拿了药,无地自容的离开了门诊室。
有人在远处,用了望远镜在观察着陈文的一举一动。一张大网正在陈文的头顶上编织。现在,网编得越来越宽大,几乎宽大得可以将陈文一帮人牢牢的收在网里。灾难即将到来,只是陈文对此却一无所知。也许,在他心里,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是料想不到会来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