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的两边,一边是山林,一边是结着薄冰的河面。风从山林中吹来,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穿过队列,越过河面消失在对岸的田野。
祝姣曼站在院门内,不是不想站在队列中,而是没有人愿意与她站在一起。换了几次位子都遭到左右人白眼,唾弃,她不想让这支长长的队列脱节,留出空挡,返身回来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为了今天的吊唁仪式,她从纠结了一夜,许颜芹劝她不要参加,郭连成也说,“真正的吊唁是用灵魂,而不是抛头露面。”
她想着王晓寒说过的话,“韬光养晦”,做出发呆的样子,不坚持,不拒绝,漠然一对。
天亮时,她还在想着,周如生回来了为何不与她联系。妈妈进来敦促,“你们厂里的人都来了,在外面排了很长的队,听说市长,书记都要来,你怎么不去排队呀?”
她心里说,没有人通知我,许颜芹,郭连成没分到股金前拿我当亲人,股金到手,转眼与我切割,人心何以这么冷酷,现实。
妈妈见她不动,上前帮她穿衣,“快,换工作服,出去排队,好让市委的这些大老爷们看看,雪梅在职工心里有多重!”
屈辱涨满空气,祝姣曼每次呼吸心灵蒙上一层污秽。她开始后悔不该舍身为职工清理心灵上的污垢。因为,一颗不健康的心灵是永远清理不干净的,拂去旧的,新的甚至更肮脏的垃圾又会滋生。周如生的股金是被置换了,可是,郭连成,许颜芹获得的股金难道不会在职工心里分泌出垃圾?晓寒啊,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竟然当着雪梅的面做出这样的决定。原以为,拥有股金等于拥有一个人生的舞台,殊不知,舞台没有,横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永远跨不过去的粪坑。
祝姣曼正在想着,胡若雯穿着一套黑色的毛料西服,胸前别着百花,眼睛红肿,面色苍白,犹如落难的天使,慢步走来。
昨天,许颜芹去了商场,专门为王晓寒,胡若雯买了葬礼穿的礼服。祝娇曼当时想,真是一个有心计的人,这分明是让王晓寒和胡若雯从全厂职工中分离开来。有时候,外在的形式会在人的心灵深处产生潜移默化的作用,别小觑了这两套衣服,它会起到流言蜚语无法抵达的深度。
这会儿看着胡若雯穿在身上,略感昨天的想法有些偏激。
“曼姐,安夫人让你上去。”
“没事,我站在哪里都一样。若雯,告诉安夫人别为我分心。”
“走吧,有话你当面说。”
祝姣曼不想这个时候给王晓寒心里添堵,但胡若雯态度不容拒绝,她只好跟着。到了王晓寒的房间,见她没有换上新买来的“礼服”,心稍稍放松,垂手站立,用眼睛传递,我没事的,比起雪梅来这点屈辱算什么。
王晓寒从床头拎过衣袋:“曼姐,把这套衣服换上,你和若雯一起去路口迎接市委的领导。”
祝姣曼惶然:“不可以的!那样,那样……”
“哪样!让你换就换!把你的工作服给我。”王晓寒说着,开始脱外衣。
胡若雯催促:“换吧,曼姐。安夫人意思,不允许任何人歧视你。”
祝姣曼心里一颤,一旦王晓寒穿上工作服出现在全厂职工面前,那将是怎么样的温暖和震撼,一切的非议,嫉恨,顿然化作乌有。好厉害的女子,一下破解了许颜芹无影招式。想着,她深吸一口气:“我服从安夫人的安排。”
两人换了衣服,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