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诚端坐在长案后,正凝神听俞远山清晰流利的报着帐本,俞远山眼角瞄见水岩进来,声音顿了顿,苏子诚不耐烦的训斥道:“念你的!”
俞远山面容平静的欠了欠身子,翻着手里的帐本,继续报着帐。
水岩陪着笑,眼角四下瞄了一遍,装着若无其事的往边上挪着脚步,一直挪到了东平上首垂手立着。
俞远山瞟了水岩一眼,比刚才念的快了些,没多大会儿,俞远山就念完了帐上的数目,抬头看着苏子诚道:“王爷,从数字上看,没什么大出入,比去年少了两成,也是常理,梁地去年到底经过兵事,好在去年一年风调雨顺,不过减了两成。”
苏子诚轻轻’嗯’了一声,落后俞远山两三步站着的安在海笑着接道:“臣附议,俞大人说的极是,不光这个,今年赶恩科的生员,也不过比往年少了不到三成,梁地日渐安稳,这都是王爷仁德所致。”
苏子诚又‘嗯’了一声,面色仿佛缓和了些,转头看着水岩问道:“找我有事?”
“是。”水岩陪笑答道,目光瞄着俞远山和安在海,却没再往下说。
安在海忙看向俞远山,俞远山却正凝神看着苏子诚,安在海也忙移目光过去,也看着苏子诚等他发话。
苏子诚斜着水岩,淡淡的说道:“有话就赶紧说,本王事情多得很。”
水岩无奈的看了看苏子诚,又看了看垂着手,一声不响站着的俞远山和安在海,尴尬的咽了口口水,爷这简直就是故意的!
水岩心底腹诽不已,可话却不敢多耽误,长揖过半,陪笑道:“就是大爷让问二爷的那事儿,这都二月过半了,实在是时候紧得很,二爷……得了话,还得赶回去吧,都三月里了。”水岩在苏子诚冷厉的目光笼罩下,话越说越含糊。
“你没看到本王正忙着?”苏子诚错着牙狠狠的责备道。
水岩干咽了口口水,一直不知道接什么才好。
苏子诚抬手重重拍着面前长案上堆的高高的折子、文书,帐册等等叫道:“爷忙成这样,你倒是闲,还有功夫跟爷说这儿女情长的事!”
水岩艰难的咽着口水,这怎么成了儿女情长了?
沉默片刻,水岩陪起满脸笑容,干笑了几声,看着俞远山夸张的玩笑道:“二爷说话就是有趣!是吧?二爷也不小了,成家立业,也不算儿女情长,哈哈,啊,你们说是吧?这哪算儿女情长?也是大事不是。”
安在海冲水岩陪起满脸笑容,笑的仿佛他极赞成这话,眼风却紧盯着苏子诚,一个字不敢说。
俞远山严肃着一张脸,拱了拱手,梗直的有些呆怔的说道:“水二爷这话在下不敢置评,在下觉得,男子大丈夫,当先立业,后成家,要是不能立业,要家做甚?”
水岩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瞪着俞远山,只觉得这口气憋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喷出来。
安在海满眼愕然,连眨了几下眼睛,垂头垂手,王爷没点名问到他,他是不准备说一个字了。
苏子诚倒舒了口气般,似笑非笑的斜着水岩,挥了挥手,“行了,我没闲功夫陪你聊这种闲事,后天吕丰来了,你跟他正好一对,你们两个这趣味投合的很,好了,我也成全你俩这交情,去接接吕丰。”
水岩苦恼的看着苏子诚,不敢多说,更不敢逆了他的意思,垂头泄气的拱手答应了,沓拉着肩膀告退出去。
俞远山和安在海告退出来,出了山涛园,安在海一把揪住俞远山,拉着他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里,低低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