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的长梯搭上了宫墙, 利剑刺穿了墙头驻军的盔甲,将饿晕的士兵利落地斩杀。温热的鲜血喷洒在漆黑的城墙上, 一瞬之间凝结。火光大作, 到处都是兵刃交接, 血肉分离时的哀鸣。
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凄厉又残忍。
“一二一……一二一……”
巨大的顶木撞击着厚重的城门, 势如破竹一般, 一路烧杀掠过,直直破开了城门。
马蹄声急促,在利剑噗嗤的声音里穿过了宫门, 哒哒哒地响彻寂静的大殿。掌管着帝都三万金袍卫的统领苏彦卿, 拽着缰绳, 抬手抹开了脸上沾染的血迹。
她抬头,仰望着头顶上那一弯洁白的新月, 呼出了一口白气。
兵戈之声绵连不绝地传到耳边, 她一踢马肚子, 冲向了落在了新月阴影的帝宫。
原本喧嚣的皇宫, 在月前的叛乱中逐渐沉寂。离去的侍人们揣着值钱的珍品,慌不择路地逃出这座被战火包围的城池。
一路通畅无阻地来到皇帝坐镇的乾元殿中,无须通报,苏彦卿便扣开了殿门,一眼便看到了身穿冕服的年轻帝王。
她一身正统的黑红冕服,衣着正式得胜过在位时的每一个时候。身为金袍卫统领的苏彦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帝王,如此的正经。
苏彦卿深吸了一口气,抚膝半跪行礼,垂首言道:“陛下,叛军还有半个时辰不到便要攻克宫门,还望陛下马上撤离宫中,北上与皇后汇合。”
仿佛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一般,这个从云州出来颇具风流的帝王只眯着眼睛笑道:“爱卿来得正好,孤这里有份东西要给你,你速带人北上,交与皇后。”
“陛下!”苏彦卿抬头,死死地盯着这个固执的帝王。
皇帝踱步,手里握着一份帛书,从案后缓缓走了出来。冕服长长的尾摆扫过层层的玉阶,顶着平天冠迈着稳重的步子,年轻的帝王走到一身血腥的统领身旁,将手里的帛书递了过去:“去吧,去北方,源州城真正需要的人在那里,别随着孤来。”
“这是圣旨,苏统领。”皇帝踏着登云靴,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大殿。
沾满鲜血的手接过皇帝递来的帛书,只看到显露的一角,便瞪大了眼睛。
这是……这是……
“陛下!”苏彦卿转身,急急忙忙地看向那人离去的身影,却见那道单薄瘦弱的身影融进了夜色里。
冷冽的月光下,纤细的皇帝显得十分脆弱。远远地,有风从厮杀之中吹来,喑哑的刀剑声中,苏彦卿听到这个纤细得随时都会倒下的皇帝说道:“爱卿,还不领旨吗?”
“臣……”凝视着那道背影,染血的统领咬紧了牙齿,绷住了脸,双目含泪,双膝跪地彻底匍匐在地上,哽咽道:“遵旨。”
那灼热的泪水混着血液,再次淌上了面颊。
背对着她的皇帝闻言洒脱一笑,一步一步踏进了黑夜里。
在皇帝离去之际,染血的统领藏好帛书,握紧了手中的刀,坚定地朝着北方行去。
悠扬的尺八声从深宫之中传来,仿佛穿透了那暴乱的刀剑之音。身穿冕服的皇帝走入了奉先殿之中,举起一树灯座,将枯败的宫殿一一点燃。火舌猛烈地舔舐着每一寸干燥的地方,很快形成了一道道炙热的火墙,从四面八方迫向了吹奏尺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