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身体的主人乐正溯曾一病不起,侯府的众人都晓得二公子是多么娇贵的一个主。自小就跟在二公子身边的阿生,对她的身体充满了担忧。小小少年郎睁着圆圆的大眼,使劲地瞪着钟离朔:“您可别说没事了,就上回,您偷偷跑出来,结果病了好些天,可把夫人担心坏了。这身体不只是您的,夫人和小的们都十分在意您,还盼您对自己上心点……”
在这身体里待了大半年,已经熟知身边每一个人个性的钟离朔深知自己的侍人有多么地唠叨,见他这不依不饶的架势,钟离朔赶紧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不是说父亲找我嘛,还不随我到前厅去。”
“哎,是了,您可快些吧,侯爷催人找您都有好一会了。”
阿生这么说着,领着钟离朔往前厅走去。
走到前厅,钟离朔一眼就看见了一身正气的镇北侯正与一名留着长须的中年男子谈笑风生。钟离朔定睛看了一眼,只怔忪了片刻,听得镇北侯说道:“溯,快过来,这是为父的好友,弘文馆的程文大师。”
“小子见过程大师。”她走过去,朝着男人躬身行了一礼,抬头的刹那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一丝丝惊讶。
“这便是我那听了荏苒大司命当做小子养的二女儿了,你瞧瞧看,这孩子可能做你的学生啊。”因着乐正溯常年卧病在床,早年间只请了先生学了些基本学问。作为父亲,镇北侯此前也就只盼着她能平安长大。可如今乐正溯总算是熬过了那个大劫,他望子成才的心思也就开始活络了。
弘文馆是前楚教育勋贵子弟和皇子们的学馆,到了庆朝,继承了楚朝大部分制度的女皇仍旧让官员们的孩子就读于弘文馆。
弘文馆按照天干分了十个等级,每个等级按照十二地支分班。初入学的孩子基本为七岁,读的是癸。入学一年后癸级集体考核,过了的孩子下一年便是壬级,没过的仍旧是癸级。
原本要进弘文馆,都是要这么进的。但考虑到有不少外任的官员之子在外就读,最后转校来弘文馆的情况。因此这类情况的少年,只要通过各级考核,就可入学就读。
程文是子庚班的教导员,只要过了他的考核,再走一趟弘文馆考核,乐正溯交了学费就可以直接上庚级就读。
作为在深宫中对于自己官员漠不关心的傀儡皇帝,钟离朔原本是接触不到一个弘文馆的小小的先生。可程文除了是弘文馆的先生,还是礼部司乐局的乐正。这乐正还是钟离朔在位时钦定的,只因程文弹得一手好琴。
钟离朔欣赏的曲艺,就顺手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是没想到,她这个听琴者会和琴师这么有缘,再次相见竟然成为了他的学生。
程文仔细地端详着她,看了好一会,捋着长须沉吟道:“弘文馆有教无类,二公子自然能成为我的学生,只是公子……你的课业都学到哪里了?”
“四书五经都学了,只是不太会。”前世为帝时,她的学问虽然落下了些,但也是极好的。只是乐正溯卧床几年,怎么能比得上从前的她呢。
程文便捡着一些问了她,遇到容易的,钟离朔便回答得完整些,难些的就回答得模棱两可。如此一来,也就拿出了乐正溯约莫的水准,恰好应付了程文,通过了弘文馆的考核。
“学得还算可以,虽则比其他人要慢上些,但因为学习时间不长却也无可厚非。只庚级的学生们都比你小上一些,而我所教导的学生最大的不过十二岁,最小的仅有八岁,如此一来,不知贤侄可还愿意做我的学生?”
和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少女一起读书,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多半是骄傲得拉不下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