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岚深吸了口气,忽然站起身来,走到顾安道正前方,以大礼下跪,
“徒儿想求师尊,于明日肃清门户,将徒儿逐出师门。”
顾安道没有说话,此时却无声胜有声,只有四人的空旷房间里,一时陷入死寂。须臾后,一股气势逼人的灵压当头降下,直叫沈御岚呼吸一窒,浑身都跟着变得沉重起来。柳放舟则急忙布了个防御,将自己和容秉风一同护住。
顾安道是真的动怒了,作为出云门门主,他已是半步大成,在即将进阶的关口停留了百余年,在这百年里,尚未有人能超越他。平日里,他总是尽可能收敛周身灵气,就连沈御岚立下血誓那天,也未曾用修为来震慑他人。
如此威压,即便是躲在柳放舟的防御罩中,容秉风这初学者也觉得胸口沉重发痛,站不起身。
沈御岚却生生抗下了,咬紧了牙关,将一切翻涌的气血压制下去,一声不吭。
顾安道沉声道,“御岚,立下血誓那日,你就打定了这样的主意?”
沈御岚恨不得匍匐在地,膝盖、肩颈都开始酸痛发抖,只好努力静气凝神,维持个表面的镇定,“回禀师尊,立下血誓那日,徒儿以为……以为只是花无欺为报复仙门所为,并未猜到有其它人从中作梗。可正因如此,若不立血誓,徒儿必将坐实罪名,等不到洗清冤屈那天,就要身死道消了!”
顾安道轻声反问:“所以比起身死道消,你宁可选择逼为师将你逐出师门,也不肯接受出云门的庇护。”
沈御岚:“师尊,明日是血誓的最后期限,徒儿必须将知道的一切尽数说出,可证据不足,定然无法服众,最终孟长老必然不会受到严惩,转而嫉恨徒儿,若师尊不肯将徒儿逐出师门,必将连累出云门上上下下!”
顾安道直将茶杯摔了出去,瓷片碎了一地,滚落到沈御岚膝边:“沈御岚,你以为出云门怕你连累?!”
沈御岚猛地抬头,眼眶微红,“师尊不怕,可出云门弟子数千人,最小不过八岁!师尊,您当真以为此事只是私人恩怨,孟长老在冲霄门坐的好好的,就非要杀几个孩子出气吗?!他背后还会有哪怕是出云门也轻易动不了的人,还会有哪怕是师尊您也猜不透的阴谋!”
顾安道:“好啊,私自决定了要离开出云门,今日就敢口出狂言,不把为师放在眼里了。”
有如泰山压顶的沉重灵压骤然撤去,顾安道站起身来,径自离去了,留下沈御岚跪在原地,几声师尊喊出口,也不回头去看。
柳放舟总算松了口气,撤了防护,震袖成风,将地上那些碎瓷片尽数扫到一边,扶人起来,
“你明知道顾门主的脾气。”
沈御岚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苦笑道,“你也早该知道我的脾气。”
柳放舟直被气笑了,摆手投降道,“好好好,你们出云门最有脾气,就我没脾气,沈兄啊沈兄,这下你打算怎么办?”
他其实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到顾门主不肯答应沈御岚,他高兴的很,巴不得这人早点撞南墙,早点回头。
沈御岚坐回椅子上,径自开始调息,“师尊是顾全大局的人,他会想通的。”
就算让师尊动怒,就算再也回不来养育他的出云门,就算留下骂名,也好过躲在师尊身后,眼睁睁看着出云山被血洗,背上永远洗不清的业障。
他原本已经将一切都计算好了,只要不出差错,这一世,就能成功查清一切,将孟长老的阴谋连根拔出,连同他背后的人一同找干净。如今,一切都乱套了,没有一件事按照他预计的那样发生,可就算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