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半田清想了想,问,“你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还和一个人打了起来,妖怪不是都很厉害么?
“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呢?”它的声音放得很轻,听起来给人一种格外无力的感觉。
它能做什么呢?明明是个妖怪,现在却没用到连个人类都对付不了了。
黛活得很久了,它有过很多仆人,或年轻或苍老,但都对它不错。可惜它活得太久了,现在连带着他们的面容和气味都有些忘记了。
而它现在的仆人,是一个曾经保护过它,现在给它提供食物和住处的仆人,勉强还算让它满意。如果她不给自己起一个歪腻的破名还自称主人的话,黛觉得它应该会更满意她一点。
她很少会瞒它事情,无论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事,她都会坐着一边服侍它一遍轻声和它说。相对比以前那些什么都不说却突然消失,连气味都消弭的仆人来说,它很喜欢这种自觉老实的仆从。
她从来不瞒它,所以在她有一天突然就羞涩起来的语气里,它很快就知道了他——黑泽响的存在。
但是之后,她的每个情绪都开始放大化。明明之前每天都能笑得开开心心的女孩,因为一个人,开始患得患失,变得有些阴郁了。快乐只是持续一会会的,但是难过时却能在夜半呜咽。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它终于拼凑出了故事的大概。
无非是男孩女孩在一起后,男孩遇到了更好看的女孩,背着她勾搭上了之后,和她说分手。
啧,真麻烦。
别哭了,不就是个雄性。你要是现在好好花心思伺候我,等我妖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分分钟给你凑个后宫出来。
可是一个女孩花尽了的心思,不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未出社会的女孩总是会被那些混过社会装酷不学习不良骗了心,然后就收不回来了。她变成了男孩不时拿出来炫耀自己的笑话,被嫌弃着却依旧拿出自己所有的爱任人践踏。
啧,真是麻烦,不就是个雄性么,整天要死要活的。
黛看不过去,可最后还是去给她出头。
我的仆人是你能玩弄的对象么?!
然而,丢了名字没什么妖力的它远不是一个高中男生的对手。
它带着一身伤口,去寻找拿走它名字的玲子。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就跪着忏悔吧!
黛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循着气味寻找玲子的下落。
等到它把名字要回来了,先把黑泽响拖到旮旯角揍一顿,再出声把她骂醒。
黛循着气味找到了那个应该是拿走它名字的人,可是对方却告诉自己他并不是玲子。
玲子,看你曾经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把我的名字交出来我就不出手对付你了。
别骗我了,快把我的名字交出来。
可是他终究不是玲子。
黛之后循着记忆去了它遇到玲子的地方,本来手腕粗的树苗长到了两层楼高,本来的垂髫幼童也变成了耄耋老人。它这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那个妖力强大的人类应该是死了,死在妖怪们最无知无觉的时间里。
可惜了,那个说只要回去找她就会把名字还给它的人类终究也是消失了。它的名字倒也不太重要了,只是那个温暖的人类也消失了。也许再过不久,它会像是忘记那些仆人一样把她也给忘了。
真可悲,没人会再记得她了。就像是等它死了,也没人会再记得曾经有一只叫做黛的猫妖一样。
由始至终,孤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