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天仗着自己年纪小长得又周正就一个劲儿的往丁心老人眼前凑,想要得到一点儿老人的关注,至少他能够趁着还记得齐易章说的雁归山的历史来套套近乎。
然而,丁心老人也就看了他两眼,又把头转过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好像成了一尊雕像。一尊亘古至今的雕像。没有情感也没有行动,只坐在那里,生硬又冰冷。
冰冷的态度,冰冷的雕像,冰冷的一颗心。
这时候,张潇劲忽然开口:“丁老……原来也是出家人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丁心老人这才动了动眼皮,缓缓地转过了脸睁开了眼。
网上弹幕闪过几条代表震惊的【卧槽】,也有人把隔壁的直播过程讲过来,说那边的小和尚已经达到了进度条百分之十。
的确,戒吃那边的丁普老人已经开始回忆了,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抓着戒吃胳膊袖子开始回忆,眼泪也是流个不断,也许是年纪大了,他哭的时候带着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悲恸,那种痛苦压抑在他的灵魂深处,也许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去感受甚至触碰,但是却可以通过他的哭泣来看懂这痛苦的深沉与可怕。
他是真的在哭,哭得那么认真,好像不是在哭一件事。
他不是在哭一件事。
他哭一会儿就会动一动手指,把戒吃的袖子又摸一下,再紧接着继续哭。
戒吃就让他这样哭一点儿劝阻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在旁边原本还挺感动的丁江杉都有点儿不高兴了,想要上前把戒吃拉开,倒是施正清手疾眼快,直接拦在中央,算是把这茬儿给错过了去。
弹幕里也是一片的鬼哭狼嚎,还有人嘲笑老人哭得不好看的,嬉皮笑脸的样子让人觉得不爽得很。
哭过了有五六分钟,老人这才看看忍住了,眼泪还在流,但显然已经不像是刚开始那样激动了,只是看着戒吃的眼神还充满了怀念。
戒吃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地轻声颂赞着什么,丁普老人也跟着他轻声的念着,念着念着,老人最后一声“唵”收尾,也收了他的眼泪。
施正清赶紧过去,小声问:“老先生,能说说西觉寺的事儿吗,我们这是直播,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您。”
显然丁普老人还是真的挺喜欢施正清这个后生的,便又往一边挪了挪,让施正清也坐下,自己一边拉了戒吃的手,一边拉了施正清的手,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一九四一年的时候了。
“一九四一年啊,我刚刚进了庙里,剃度出家。”老人的回忆开始了,他的神情也飘然而祥和了起来,“那年我才八岁,老家遭了难,我跟家里人一路颠沛流离到了这边……谁料到啊……爹娘都重病去世,哥哥只能自卖自身的去人家做了长工,我也被他送到了西觉寺……剃光了头被送到了小佛堂,我一瞧,真是的,满地跑的七八个,都是我这么大的小和尚,还有几个更小,我都算年纪大的啦!”
七八个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本来冻得嗖嗖凉,可进了小佛堂就暖和了过来,小和尚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此时就发生了变化,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就觉得身边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小兄弟,真是太好玩了,你追我赶的,大家滚成一片。
佛堂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两个比他们略大了几岁的光头和尚走了进来,各自还拎着两个桶。
一个脸色发黄的打开了一只桶,从里面拿出八个碗八双筷子,分给这些小和尚;另一个则打开了另一只桶,里面竟然是熬好了的米粥——香喷喷的米粥上洒了些青菜叶子,甚至还淋了几滴香油,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