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她抬手轻轻的抚摸着棺椁。一遍又一遍,神色迷茫,直到等的褚恒想要忍不住打断她了,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半垂着眼睑,眼角的细纹却越加深刻。只见她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用微微颤抖而又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语气说:“褚峥啊,褚峥,你终于死了呢!”
“你终于死了呢!”
她俯下身子,脸颊轻轻的贴着棺椁,轻声低语:“褚峥,你听得见,你听得见的是不是。”
“我恨你!”她突然恶狠狠地说:“我恨你,褚峥,你听着,我恨不得你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滴滴泪水自眼角滴落,在棕黑的棺椁上映出浅浅的痕迹,顷刻了无踪迹。
直起身来,任凭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颤声道:“二十年,褚峥,整整二十年了,你是不是忘记了,”
“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的。为什么?——”
她痛苦的捂着脸,哽咽出声“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褚峥,我爱的是你,可你却毁了我。”
她明明在笑,却真真切切的让所有人感受到了彻骨的悲哀。
“你死了,我很开心,褚峥,我会去找你的。”
她缓了缓,慢悠悠的说道:“但愿啊,来世我们都不用再背负这些罪孽了。”
褚恒颤抖着步子上前,想要扶起她,却不料她猛的喷出一口鲜血,便倚着棺椁缓缓倒下。
她看了一眼被自己的鲜血染红衣裳呆若木鸡的褚恒,轻轻的笑了笑:“对不起啊,啊恒。”
这是褚恒见过的,这一生来她对她唯一一个笑容,温暖歉疚。
那么无奈,又哀伤!
褚恒不知道她说的对不起,是隐瞒她女儿身的身份,还是为这些年她对褚恒的不冷不热的漠然道歉。
在褚恒越来越惊恐的眸子里,她侧着头,靠着棺椁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滑到嘴角,,扬起一个从容而又美好的弧度。
褚恒想要上前,脚上却像灌了铅似得沉重,她猛地跪倒在地上,颤抖的指尖探向身前之人的脉搏。却不料碰到的是她逐渐变凉的身体。
这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月来的悲痛重重的压在褚恒胸口,加之今天受到的打击,褚恒濒临崩溃。
她跪坐在棺椁前,她沙哑而破碎的声音响起:“娘亲……”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仿若受伤的野兽在拼命的嘶吼。又仿若
濒临死亡的人疯狂的反抗。
姬烨踉跄着上前,站在褚恒身后,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他也嘶哑着声音说:“褚夫人服了毒了。”
长寻看着褚恒的背影,身形晃了晃,他靠着身后的柱子,闭了闭酸涩的眼睛。
一月之内,丧父丧母,所有人都能想象褚恒内心有多痛苦。
没有经历过的人便没有资格商论。
他们不能感同身受,也不能替她分忧。
屋外仆从跪了一地。所有人都不敢言语。
没有人知道那个晚上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是听见褚恒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莫约一刻,褚恒命人抬出棺椁,她亲自替母亲整理仪容,再放进去。
在合上盖子的时候,褚恒便在也受不住的趴在棺椁上哭出了声。
姬华倾从身前搂着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长寻二人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