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点了自己卷的旱烟,嘬了一口,笑眯眯地说:“坐吧,牌都准备好了。”
我当时也觉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跟做梦一样,但是又特别清醒,这明明就是真的,昨天我还在宁波,开着车开了一天一夜才到了家里,就发生了这事,所以,奇怪的感觉也是真的。
我问二叔:“怎么回事啊?二婶和毛子还在睡觉吗?俺爷爷怎么会在你家啊?”
二叔说:“你二婶和毛子走亲戚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把你爷爷叫来家里玩,你来了刚好可以打打牌。”
我没办法,被硬拉拉进去了。然后就坐在桌子边,冻得瑟瑟发抖,陪这两个人打斗地/主(这词都违禁,还要不要个b脸啊),连续打了好几次,我都是能拿到一对王四个二,每次都因为好牌抢了地主,可是每一次他们手里的小炸弹特别多,而且我把二打出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三,再拿回来,又变成二,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出现二变三的时候,我都狠狠掐一下自己耳垂(我开车犯困不能休息时,也会掐耳垂提神,习惯动作),很疼,很真实。
连输了四把,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再一次抓到这种牌,我就不抢地主,结果又被他们轮流打春天,一把扔。
这时我才恍惚意识到,我可能遇到鬼了,头皮立刻就炸起来了。但是转念一想,二叔怎么会是鬼呢?所以我就想找个理由开脱,说:“哎呀我实在累坏了,老是看花眼,要不这样吧,明天天亮了我睡醒了再来跟你们打牌,今天我得赶紧回家了,怎么样?”
二叔和老头对看一眼,说,那行吧,你回去吧,但是你输了那么多次,怎么算呢?
我一想,输了就输了呗,一把两块钱也就差不多了,就说:“一把每人两块钱,或者五块钱,都行,等天亮了我再赢回来就是了呗。”
他们一齐摇头说:“不用不用,我们不要你钱,你得帮我们忙。”
我问他们什么忙?
二叔说:“你去跟狗剩他爷爷说,我新家在皮蛋(我们村有名的大混混,没被人砍死,却得了艾滋病去年死了,才三十一岁)家旁边,老是受他欺负,大冷天的晚上我都不敢住在家里,让他帮我新家迁个地方吧,”说着一指旁边的老头,“他对我很照顾,就搬到他家旁边吧。”
这话说的虽然稀里糊涂的,但是我算是听明白了,看来二叔是真的去世了,现在我也真是碰到鬼了。
二叔说完,老头又接着说:“我的比较简单,你就让某某(他孙子)的爸妈复婚吧,当年是我对不起他们,冤枉了某某他妈,是我对不起他们,看着某某因父母离婚而受罪,我很后悔,想澄清当年的事也没机会了,你就去帮我带句话就行,他们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我惊得一身冷汗,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的嗯嗯嗯。他们两个就说,天也快亮了,该让你回家了,我们拜托的事,你可千万别忘了,走吧。
我赶紧拉开房门,没命似的冲了出去,车子还在,我赶紧上车,手抖得都快找不到钥匙孔了。天空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我的精神也忽然明朗起来,眼睛也变得清晰起来,定睛一看,这哪里是我们村,哪里是二叔家,分明是我们村的坟地,我彻底惊醒了,也不累我不困了,打着火赶紧回家。
我妈早就起来了,一直在等我,我回到家她还说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我没有说别的,赶紧问我妈,是不是狗剩他二叔已经死了?
我妈犹豫了一下,说:“是呀,今年十一月就死了,这都快三个月了,没人告诉你吧,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