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开,利箭嘣,天色晚,箭簇寒。
老年男子望了望银甲男子,摇了摇头,一路踉跄小跑着到了墨昀前,挥手驱散四个兵士。
“由他。”银甲男子不知何时跟着来到此处。
四个兵士提着兵器退入黑暗。
“墨昀?”老年男子弯下腰,伸出手表达自己的善意。
墨昀惊魂未定,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几乎擦肩而过。
身体内的汗液连穿着的甲胄都阻止不了它们的泅散。
墨昀瞪大双眼看着乌漆墨黑毫无光芒的天穹,更觉有肝胆俱裂之感。
“是。”墨昀老老实实站起,双腿发软,差点就一个倒栽葱。
老年男子急忙抓住他的臂膀:“中司,乃是上三桂第三护首,武技超绝,被吓到也算不上什么丢人的事情。”
墨昀夹了夹腿,裤管尚流着惊惶中的残迹:“……强……”
话音一出,墨昀就立即闭嘴,一个字的声音却颤抖不定,即便内心澎湃不定,他还是希望保持一个不那么丢人的态度。
墨昀颤巍巍地走了几步,才逐渐找回自己脚上的感觉。
他感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像是哽刺一般扎着脊背,几乎穿心入肺。
他知道这双眼睛,就是刚才让自己吓的尿裤子的人。
他抬手狠狠在自己两颊甩了几个巴掌,啪啪之声在这个黑夜里尤为清晰。
墨昀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颤动不已的身子,如冻僵之后刚刚被热力融化,尚未完全的僵人,以极其极其缓慢地动作,向自己身后那双眼睛处一寸一寸地偏去。
整个过程里,刚刚经历的生死之间大恐惧,依旧攫住他的身体四肢。
墨昀几次深呼吸,转头的时间对于他而言,像是经历了数年时光,用尽了一生的勇气。
墨昀知道自己在一段时间内,是无法摆脱这种大恐惧了。
转过头看向身后不远的墨昀,没有看见任何人。
“中司,走了。你勇气很足。有许多人连面对的勇气都不敢兴起一丝。”老年男子面露赞叹之意,“带着这份恐惧,勇敢的活下去吧。”
墨昀怅然若失,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他心底第一次涌起强烈的杀意,这个人如果不能杀死,也许就永远都只能在他的杀意之下瑟瑟发抖。
银甲男子依旧正坐于地,长剑置于身侧,半寸离鞘。
一点灯火亮起在老年男子的帐内,两人面对着一锅热汤席地而坐。
“我是琅阁客行玄师,你叫我乌世道便可。”
乌世道年岁当有六七十,左腿有疾,行走不便,体型中等,容颜苍老:
“上三桂请我跟随两位‘太暗’,追索落于你手的凶兵。我们根据各方面的情报,可以确定,凶兵已经不在你这里。所以,上三桂的命令,是见到你便杀死你。”
墨昀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他没有立即拿出洪续畴给的令牌:“你打算跟我谈些什么?”
“世间凶兵,行使于这百年的,只有六把。其中一把二十四年前被一位墨姓将军带走,远遁北方。凶兵因其嗜杀无度、饮血方歇、人制多反制等等特性,为世人所迷恋,认为只要秉持一把,便能杀戮天下。但这等妄人无稽之谈皆为训民以讹传讹,真正拥有凶兵或者具有这方面记载的人、组织就知道,凶兵的使用条件只有两种,一为铸凶兵之人亲血流传、另一为凶兵经年所形成的切口。说来奇怪,墨昀你毁了坞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