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出现的那个身影,熟悉的高大,淡淡的香烟味道,一切的一切,都让流离觉得过于安心,又过于难过。
“小寒,好久不见。”
声音温柔,沉着,冷静而刻意。但流离根本不在乎,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在乎他声音中那难以察觉的浅淡的疏远感,因为,他看到了他的脸。
一道深重的疤痕,从右眼上方一直横贯到嘴角,狰狞到有些可怖。明明是在温柔的微笑,但嘴角弧度起了变化便是联动了整道伤疤,整张右脸都轻微的扭曲着。右边的眼睛因为被刀疤劈开颜色都有些轻浅发白,看着说不出的难受,好像是电视剧中常见的被鬼魂附了身的样子,虚无,连带着完好无损的左眼也没有笑意。
流离觉得有点害怕,明明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但只是因为脸上多了这一道伤疤,他竟然在看到男人身影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睁大了眼瞳,手指尖都带了一丝防备。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流离觉得很难过,心都是微微发着疼。所以,他强硬的忽略掉本能的防卫,逼迫着自己的身体放松,但声音中还是多了份颤抖。流离克制着手臂的抖动,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床上脸色惨白的轻染,琥珀色的瞳孔中都多了一份水光。
“阿络……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流离砂在他的身上……?”
凌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依旧是笑着的,转眼看了看半倚在床榻上嘴唇干涩的轻染,眼中的心疼和关切连掩饰的意思都没有。他好像没有看到蹲在地上的莫一样,两步上前和他擦肩而过坐到了轻染的身边,轻柔的揽着他的肩膀,对方也自然的好像做过无数次一般的,把头也轻轻依靠着凌络的胸膛,听着他强壮缓慢的心跳。
“那,小染,我们走吧。”
凌络说这句话的声音才是真真切切的温柔,声音轻到好像生怕吓到他一般。轻染的嘴角也轻浅的勾了勾,随后竟是撒娇似的抿了嘴,眉宇间丝毫不见他往日的浅笑低眉温顺却做作,深黑色的眼瞳中随便漏掉的一点狐媚都是自然而然的,他的声音也很轻,轻的虚弱,“我可走不动,你得抱着我。”
凌络笑了,依旧有点狰狞,但却说不出的宠溺。他没说什么,只是随便揉乱了轻染的长发,然后抬眼瞥了眼站在角落里神色麻木惊虚的流离,“小寒,你也得跟我走。”
声音肯定的没有一丝辩驳的余地。蹲在一边的莫几乎要淡掉的莫猛然间站了起来,一瞬间闪到流离身前把他揽在身后,他的眼睛危险的眯着,一只手保护着流离,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已经抓紧了那把匕首,他嘴角勾了一下,声音沉的发哑,“这可真是荣幸,原来你就是被所有人心心念念着的阿络。”
凌络一只手轻轻抚着轻染冰肌玉染的锁骨,另一只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烟盒磕出一支烟叼到嘴里,眯着眼睛又摸出了打火机给自己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缓慢的吐出烟雾,他笑着转过脸,随意的看了一眼一脸危险戒备的莫,声音中都带了一丝慵懒,“彼此彼此,我也是久仰你的大名。”
“我只是想不通。”莫不受控制的回忆起那个夜晚,就是这个男人让他偷了轻染救命的药然后又命他炸了整座实验室,而如今,他却仿佛与自己毫无瓜葛一般的态度,而轻染,恨的却是自己!莫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猛地凌厉了起来,一字一句都是咬着牙说的,“我想不通,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的心安理得!”
凌络轻轻笑了一声,又随意的吸了一口烟,眼神缓慢的瞥向莫,深黑色的瞳孔中迸发出了一瞬的火光,但声音却依旧是随便而慵懒的,“莫先生想不通,可以去问问高医生。说不定,他会有合理的解释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