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了吧,这都多久了。你还真想一直赖在这里?就算你想赖,我们让吗?”
周国昌低着头,身前是坐在椅子上的警察,正端着一盒盒饭在吃着。
整个问询室里除了吃着盒饭的声音,便没有了其他的声响。周国昌只觉得这里像是深海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四周也好像没有了光芒,只剩下了人生毫无希望的黑暗。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叫沈未的小子所赐,从过去到现在,自己犯下的案子不少,甚至可以说频繁作案,却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绝望的境地。
周国昌还记得自己在很久以前有过一次失手,那时候还是刚刚进入这个行当。手生,面嫩,最终被别人识破,倒是没有送到派出所,因为实在是很小的一笔金额,但是那一次,周国昌却记忆深刻。
为什么?就因为那一次自己被打断了两根肋骨,甚至比现在这时候的伤势还要严重许多,花了很多医药费,周国昌才慢慢养好伤。但是也是从那一次开始,周国昌不再稚嫩,每当骗人的时候,就会摸一摸自己当初断掉肋骨的地方,于是心便渐渐冷了下来。
然而这一次,自己依旧是冷酷地,如同狐狸一样地出手骗人,却为什么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暴露,又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那个少年冲进屋子打倒?
周国昌想到这里,又哆嗦了一下,牵动了伤势,便疼地龇牙咧嘴。因为他又想到了那个叫沈未的少年堵在门口的时候,手上还滴着血,瞳孔却异常发亮的样子。
灯光摇晃下,周国昌只觉得,那真是和狼一样的孩子。
血性,癫狂。
于是周国昌抬起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对身前的警官说道:“沈未怎么样了?”
吃喝这盒饭的警官停下了握着筷子的手,愣住了,惊讶道:“你可算讲话了!”
“不过……沈未是谁?”
周国昌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看到沈未出现视线里的时候,他也好像这么问过那个少年。
“高中生……嗯,十七岁,面很嫩的……”
警官这时候便笑道:“你说的是受害人家属?”
“是他把我打倒的。”
“我知道,这件事在局子里可都传疯了,啧啧……高中生啊。”
周国昌再次问道:“他怎么样了?”
警官答道:“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人家的身体可比你的金贵。比你早醒,等录完你这边的口供,就得去找那孩子了,所以你也别耽搁我时间,有要说的快说。”
周国昌沉默了一下,心中便又是沉沉地一声叹气,面上却不表露,只是试探性地问道:“我能跟他见一面吗?如果可以的话……就一面。”
警官乐了,一连串地骂道:“你都在这里了,还想整什么幺蛾子?也就是我脾气好,要是换个别人,早就给你一巴掌扇头上了,还见一面,知道人家现在还动弹不了吗?你想的倒是美,不给你见面又能怎样,还不是老老实实要把罪责供出来?”
周国昌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不再是那么空洞与默然。
“我就是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知道我是骗子的?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
警官皱了皱眉,觉得这个骗子到现在还在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于是他也有了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自己的骗术不够高明,还在这里怨这怨那的,你还想怎样,别老说没用的废话。”说着又扒了一口饭。
周国昌沉默了一会儿,直接开口道:“三百八十万。”
“什么?”警官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