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个百姓满头油汗迎面而来,脸上挂着愠色,李西屏连忙制止道:“好了!我们只管好生做事!注意警民关系!”
说完,他把警棍往肋下一夹,从警服口袋里摸出竹哨,放进嘴里连吹数声。那老警察见此情形,迅速跟进,吊起嗓子大声吆喝起来:
“奉府县之命检查黄白两卡!谨防土暴子混入人群!”
在李西屏、老警察与百姓互动的时候,李西屏身后那不知姓名的人一直没有说话。
他是个中年人,光秃秃的下巴,身材中等,微微凸起的肚腩,显得有些发福。
他的一双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可时不时又在笑意中闪出一丝精光。
很快,他便从人缝中发现了寻找的目标:
那顶半旧绿布软轿,正乘着河岸边的柳荫逶迤而来。
中年人向李西屏递了个眼色,慢慢移到了道路正中,堪堪拦住了轿子的去路。
……
陆仪依在一株柳树下,借着粗大的树干和前方几名打闹嬉笑的年轻女子遮住身形。
轿子果然被警察拦住,这让他既感到庆幸,又感到后怕。若自己没多留个心眼,使了个空轿计,那么现在已被请进警铺去登记了。
他依着树干,眼望着青绿色的汤汤河水(注一),冷静地估计着目前的处境,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难道自己和马公一行已经彻底暴露了?陆仪始终不愿相信。
因为这意味着邹正纲的被俘招供,意味着……甚至意味着出使四川阴查蜀世子朱平槿的皇命,未出大内就被彻底泄露!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邹正纲只是暴露,而没有被俘招供。蜀王府的人看见了邹正纲在真武宫附近活动,于是顺藤摸瓜,注意到了真武宫这边。
陆仪当然相信邹正纲只是暴露。他很难理解以邹正纲的好身手,竟然会失手被擒。不过远处那些黑衣人的举动,分明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小心驶得万年船。
现在最紧迫的,不是自己,而是茶楼上的马公。如果黑衣人不依不饶继续清查,一直查到了茶楼,那没有白卡的马公等人怎么办?
需要想个办法溜过去,提醒马公马上撤离!
冒充女子?陆仪盯着前头女人们身上花花绿绿的衣服,恶狠狠地想。不过,他摸摸下巴上硬得扎手的胡须,立即自失一笑否定了。
坐船从河面上溜过去?可这里并不是码头,大声叫船只会更快地暴露自己。
那硬闯过去?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绑在小臂下,时刻提醒着主人自己的存在。不行,陆仪再次否定。自己身死是小,皇上差事是大……
陆仪绞尽脑汁,正在想法蒙混过关,冷不丁一只大手重重拍了他的肩膀,随即一句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黑皮们查验黄白卡,你怕了吧!”
身后人余音未了,陆仪已经瞬间转过身来,一把将来人的脖颈搂住,一柄利刃顺势抵住了来人腹部:
“你是何人?来者何意?”
孰料这一手并没吓住来人。那来人只是眨巴眨巴三角贼眼,活动活动枯瘦躯干,轻蔑地仰头向陆仪的脸上吹了口带着浓烈烟臭的口气。
“想不到兄台还是个惯走江湖的练家子!看来今天这生意成了!”
“什么生意成了?”陆仪低吼道,刀尖继续抵近。
那来人听了问话,只是用一根手指把陆仪轻轻撇开:
“连东门的老把式都没有听说过,亏得兄台还敢在锦官城的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