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 号之下还有警 衔,相当于文武的品级。如何区分高低呢,就看竖杠的数量多少,越多越高。比如面前一位左臂残废的警察,年纪虽小,胸前白布上却有三根杠;而他身旁的中年人,胸前只有一根杠。很明显,三根杠是一根杠的上司。
人流缓缓前移。
眼见已经接近黑皮,陆仪悄悄摸摸怀中的白卡,心里把白卡上的登记信息再次默念了几边,以免等会儿警察提问时当众丢丑,忘记自己的姓名籍贯和住址。
很显然,现在陆仪还能提起兴趣近距离观察黑皮,是因为他并不太担心买来的白卡被识破。
这怀中的白卡陆仪仔细检查过,与真的别无二致。在阳光下,纸面下夹杂的太祖像很清晰。再说了,从大明律上说,制假人的罪名比买假的人还重。如果他被识破,只需举报二混子便可减轻罪名,所以二混子绝不可能出卖他。
这些该死的蜀蛮子!陆仪暗骂道,就会搞一些妖孽的东西……
陆仪还没有骂完,眼前已经一黑。
“卡片!”
一名中年光颌的巡警把手伸到了他面前,表情严肃:
“报出姓名、年龄、籍贯、住址!”
“好嘞,官爷!”陆仪一面掏出白卡,一面陪着笑点头哈腰:“贾仪,三十二岁,北直隶顺德府巨鹿县人,家住巨鹿县贾庄蒿水桥,来四川是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
“买蜀布蜀锦。”
“既然你做布匹生意,为什么不去江南买松江布?”
“松江那边闹灾,这些年产得少了……”
“入川走的那条路?”
“先从孟津渡(注一)过黄河到洛阳,再经潼关入陕西,后走凤翔府和广元入川……”
“哟,记得很清楚嘛!到过保宁府没有?”
“到过!”
“过嘉陵江是坐船还是过桥?”
“坐船。听说这嘉陵江上本来有浮桥的。小的晚到了几天,结果涨水拆了……”
“在这边留下指纹……”
“官爷,卡片上有指纹……为何?”
“留档比对!怎么,心里有鬼?”
“哪能呢!官爷,小的是顺民,这就……”
那中年巡警把白卡上的信息抄完,又盯着陆仪在登记簿的下方空白处留下十个指纹,便很不耐烦地向陆仪挥挥手:
“好了,过去吧!别挡道!后面还有人!”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忐忑不安的陆仪心里一阵狂喜。为了不引起巡警的注意,他谦卑地一躬腰,向中年巡警致谢。
就是这一躬,事情彻底改变了。
因为陆仪的身子一躬,他眼中出现了一双鞋,鞋面满是破洞。这双鞋,他在东门桥头老叫花的脚上见过。
老叫花变身为中年巡警,身上的衣服换了,脸上的胡须也没了,但脚上的鞋却没有时间换。
这一刻,陆仪明白,邹政纲和他本人彻底都暴露了。
蜀王府的人暂时放过他,因为他们要的不是他,而是指挥他的乾清宫太监马文科!
这一刻,陆仪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他袖中的匕首闪电般弹出,抵住了那中年探子的咽喉。
……
河边茶楼的三层上,年轻的太监马文科站在窗边,亲眼见证了楼下惊心动魄的一幕。
陆仪为了示警楼上的他,也为了制造混乱让他趁乱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