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廷的总兵是越来越不值钱了,手下的兵上了万,反倒成了稀罕事。
左路虎大威和杨德政两总兵是真总兵,老弱战辅合计兵力不足一万;
右路从德安府出发的方国安也算作真总兵,兵力不过两万。
可中路的左良玉不同,虽然他依旧背着个总兵的名头,却有大帅的称呼和平贼将军的大印,手下管着百余位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大大小小的营头五十余个。官军总兵力十八万,左军兵力便有十余万,占了援军总数的一多半!
这般威风八面的总兵,能是真的总兵吗?
调侃之言可以聊做一笑,但十几万人挤在一条官道上做远距离行军,便让人笑不出来了。
出了汝宁府不久,援汴大军便进入了豫中平原数百里缺粮区。
前军为了最大可能搜刮粮食,用骑兵展开了宽正面搜索。他们所到之处,粮食颗粒无存,连田里的青苗都被马匹啃光了。残存的河南百姓除了弃家逃难,已经没有了第二条路;
后军跟在前军之后赶路,不仅吃不上粮,如今连水也喝不上了!
十数万人单路行军,乃是兵家大忌。莫崇文知道,久经战阵的左良玉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但却不得不如此。
如今的左军,是个文臣指挥武将带兵,嫡系混搭杂牌的大杂烩。
文臣不放心武将,怕他们临战溃逃,自己落了傅崇龙、汪乔年和洪承畴的下场;
武将讨厌文臣,厌恶他们瞎指挥还喜欢用皇帝的招牌来吓人。
嫡系不放心杂牌,怕他们不听指挥还四处捣乱;
杂牌更不放心嫡系,怕他们连招呼都不打便突然撤退。
如今全军唯一的纽带,就系在左良玉左平贼一人身上。只有他才能用恩信、威望、经验、人脉和知名度,把全军凝聚在一起,形成统一作战整体。如果各营在中军视野之外分路前进,或许等不到闯贼来打,各营就会因为自行其是乱成一锅粥!
可如果不分开前进,那粮食和水源又如何解决?
粮食尚有,三天不吃饭也饿不死人;可是没水,一天都不成!
莫崇文一想到这里便头痛欲裂。这时候,他突然羡慕起贾登联了。
或许他那里,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将爷,可不能这么拖下去!”
那亲兵提着半桶泥浆水不依不饶,依旧在莫崇文耳边饶舌:“听前面营头的弟兄说,前面五里都没水,说不定要走到尉氏县城才有水。弟兄们还说,西边有条河没干,将爷您看,便是那里……”
军队目前这般摸样,一日行军三十里便是极限了。而这里距离尉氏县城起码还有五十多里,至少一天半的行程。人尚能支持一天半,可马匹就全废了。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向西行军,逐贾鲁河而行。可是……
亲兵越叫喊,莫崇文心里越难受。
一股无名邪火从莫崇文的肚中窜起来。他很想回手一马鞭,抽烂那张饶舌的碎嘴。
但忍不住也得忍住。
因为这名亲兵名叫龙启胜,正是贾登联派给他的送信人兼所谓的护国军“联络官”。
莫崇文必须给贾登联面子,也必须为自己及手下两千多儿郎多留一条退路。
莫崇文努力在脸上挤出微笑,转身盯着龙启胜道:“不知你有什么好主意?”
“将爷,贾将爷可是为了您和弟兄们好!”
龙启胜先替贾登联申明一句,然后凑近莫崇文小声说道:“我刚刚打听到一个可靠消息:左军的辎重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