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蹙眉颔首:“不错,我也隐隐记得,母妃有一个镯子,她很是喜欢。”哪怕年岁小,沈澈也记得,昔年宸妃的确最为喜欢一个红艳艳的宝石手镯。那时母妃抱着他,笑着说:“母妃不是喜欢这个镯子,是喜欢父皇的心意。”
那时母妃好美,若非尽得一个男人的全部宠爱和敬重,是不会有那样的幸福神态的。若非她真的喜欢这个亦夫亦父的男人,也不会在白绫绞上脖子的时候,还笑着对自己摇头,让自己不要恨父皇。
屋中一时静默不语,明月与旺儿送了老嬷嬷回去,顾柔嘉拉着他的手:“那虾须镯母妃从不离身,若是给人做了手脚,必然侵蚀母妃的身子。”她说到这里,坐到沈澈身边,声音更低,“你说、你说那血淋淋的眼珠子,会不会、会不会是……”
“嘉嘉当真信这世上有鬼?”沈澈问道,他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尽管曾经险些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妖怪,但自从得知那是人为之后,沈澈就愈发的不信这些了,只是转头看向顾柔嘉,见她欲言又止,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那所谓血淋淋的眼珠,其实是辰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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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沈澈禁足之事,早在京中掀起巨浪来,何况顾柔嘉怀有身孕,顾家二老心疼女儿,早早地就来探望过,一家人几乎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尚且是顾鸿影劝了许久,这才勉强止了眼泪,坐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
顾夫人摇头直叹:“你姐姐陷在了宫里,我本想着九王与你两情相悦,总会好一些。谁想又有贼人这般中伤九王。流言一日不解,你夫妻二人就一日没有好日子,何况你哥哥没什么成算,阿芷的婚事也难免耽搁了。”
为着姻亲二字,顾家也被牵连得厉害,顾鸿影自不必说,温含芷借居在顾家,自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婚事必然也会被影响。
许是看出顾柔嘉心中有愧,温含芷笑着去摸她的肚子:“既是要做娘的人了,就该每日欢欢喜喜的,这样愁眉苦脸,岂不是要孩子与你一起哭丧着脸?”
她笑得和往日一般,温婉而柔弱,只是她似乎瘦了一些,轮廓竟刚毅了不少,眉眼间的怯弱之色也弱了许多,仿佛那个曾经逆来顺受的姑娘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顾柔嘉忽的笑了,伸手去捏温含芷的小脸:“阿芷如今越发的美了。”
温含芷脸色猛然胀红,啐了她一口,低头时脸红到了脖子根:“你这破嘴,怎么这样轻浮?”
偏巧顾鸿影正好进来,见温含芷粉面含春,喉中一紧,笑着说:“可不是呢,阿芷是越来越漂亮了。”
温含芷脸上要烧起来,眼波盈盈的剜了他一眼,声音脆脆的:“你们兄妹就会欺负我。”
今年的雪下得很早,才九月中旬,就洋洋洒洒的撒下一场雪来,天地间莹白的一片素色,颇有几分穆色。马车晃悠悠的碾过青石街道,那薄薄的一层雪珠在车轮下发出喑哑的声音,听来让人生出恍惚感,如置身空旷的寺庙之中,只余空灵。
自有孕以来,她胃口很好,小脸都圆了几分。因皇后虎视眈眈,沈澈将她吃食用度看得极紧,所有都必须过自己的眼,否则绝不让顾柔嘉近身,以免让皇后有机可乘。她今日吃了两碗鸡丝肉粥,又吃了半个糖馒头,这才喜滋滋的上了马车,抱着手炉缩在沈澈怀里安眠。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宫门,皇宫的金顶朱墙蒙上了一层白雪,更显庄严肃穆。御林军在宫门前值守,见马车过来,已有人迎上来查看。旺儿只是笑了笑:“九王殿下和王妃娘娘进宫去向贵妃问安。”
那迎上来的御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