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影好像被人抽了一巴掌,眼前金花飞舞,良久才笑了:“也是。”他犹自不觉,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猛灌了一杯酒,温含芷本欲相劝,却再无言语。小二手脚极为麻利,飞快的上了菜,沈澈细细将鱼刺挑出,又用茶水将鱼肉洗了,这才放在顾柔嘉碗中:“这冬日的鱼极为鲜美,嘉嘉到底尝一些。”
顾柔嘉小心翼翼的夹了鱼肉,闻见没什么异味,纳入口中嚼了一阵子,笑说:“是呢,鱼肉肥美,好吃得很。”沈澈只是笑,又给她剥了虾吃,虽是吃得香甜,但顾鸿影和温含芷之间气氛僵滞已极,让顾柔嘉也没了心思,见顾鸿影又斟了酒,劝道:“哥哥,饮酒伤身,少吃一些吧。”
顾鸿影“唔”了一声,沉默着再无话。一顿饭吃得极为压抑,那坛子酒泰半进了顾鸿影的肚子,眼看后者神情愈发迷离,趴在桌上颇有些不省人事的状态,顾柔嘉又急又气,跺脚恨不能揍他一顿才好,心中憋火,气鼓了脸,拉着沈澈说:“不是说好不助他?你怎的还与他吃酒吃这样欢腾?”
“我几时应了嘉嘉?”沈澈捏了捏顾柔嘉的鼻子,勾着唇角笑的样子颇有些邪魅,又将大舅子背起,要将他送回马车上。午后的游人愈发的多了,除赏雪外,不少人聚在运河畔,或是垂钓,或是借着冰刀在上面滑冰。温含芷沉默了一路,一直将顾鸿影扶上了马车,她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又吃得这样醉,给老爷知道了,定然又是一顿好打。”她一面说,一面上了马车,“九王且陪嘉嘉去走走吧,我看顾着鸿哥哥就是了。”
顾柔嘉颇有些不放心,正待跟上去,被沈澈捉了小手:“你再担心,也不如他二人独自去撕撸来得强。”他一面说,一面将她的斗篷系紧,低醇的嗓音带着玩味笑意,“傻丫头,你真当我半点不肯顾及你?我不劝他自有我的理由,上一遭为了李家二郎,你哥哥和温家这位好些日子不见面也不说话,他就是再有十倍的大条,也不敢再贸然说李家二郎的不是。两人如今既是都端着,定然是要一个人端不住了,这才会有转机。酒后吐真言,这话才是顶顶有理。”
虽还有些着恼,但顾柔嘉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也就不再强硬着如何,只拉了沈澈往运河边去看凿冰钓鱼。顾鸿影四仰八叉的躺在马车里的小榻上,那小榻算不得宽敞,他这样一躺,更显得逼仄,他已经醉得神志不清,酒意发散后难免热得慌,大手胡乱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裳,好像要将衣裳剥下来。温含芷登时胀红了脸,赶紧压住他的手,又羞又气:“下流种子,吃醉了还要坦胸露肚不成?”
马车中酒意弥漫,温含芷也觉得自己脑袋晕晕的,看着顾鸿影醉成了虾米的样子,心中忽的酸楚起来。连她自己都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存了绮念,如今想来既是甜蜜又是酸涩。那年中秋,顾鸿影说愿意娶她之时,她心中可谓狂喜,可是狂喜之后呢,什么都不剩了。她不能用从小的情分来绑架顾鸿影,何况顾家对她有养育之恩。
她已经想好了,等应下李家的提亲之后,她就再也不见顾鸿影了,也会学着不再想起他,她会成为李家的媳妇,当好李二的妻子。能像嘉嘉和九王那样的,本来就是少之又少,各人的造化不同,她也不能自私。
虽然这样想,但温含芷到底是红了眼眶,咬着牙硬是没有落一滴泪。小榻上的顾鸿影喉中咕噜了一声,捂着头想要翻身,却径直从小榻上栽了下来,整个马车随之一颤,温含芷忙坐稳了身子,只扶他躺下:“还不好生躺着,要打什么把式?”
顾鸿影迷离得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捂着脑袋直哼哼,又像是没有听清,转向温含芷,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辉:“阿芷……”他费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