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中自嘲,顾柔嘉一怔,对上他乌泱泱的眸子,旋即想到了前世,城楼上传下来的话:“摄政王有旨,当庭杖毙,杀无赦!”她背后立时起了一层寒意,咬了咬丰润的下唇,语气愈发艰涩:“即便臣女当真识人不清,殿下总是好过皇帝陛下的。”她说到这里,抬头看沈澈,全然的坚定,“殿下再不好,总不会见色起意,因此,即便殿下来日飞黄腾达之时不肯照拂臣女,或者始终不曾飞黄腾达,臣女今日待殿下好,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声音虽轻,但两人离得近,沈澈自然能够听清,她脸颊旁一枝红梅怒放,衬得她肌肤如雪,但因为窘迫而脸儿胀红的样子,妩媚得要命。沈澈目光微微一黯,虽是一语不发,还是别过头不再去看她:“他惯好声色,见了美人,自然会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臣女不是物件,不想被人据为己有,更不想被可以做臣女爷爷的男子据为己有。”想到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顾柔嘉就觉得背后发冷。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比自己大了好几轮的男人,就算那男人是皇帝也是一样的。姐姐顾晏如为了顾家进宫,本就是拿自己去换顾家的兴盛,但其中的委屈,顾柔嘉看在眼里,尚且不能体会到十分之一。她不想自己像姐姐一样,要将下半辈子绑在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身上。
她现在所愿,就是在沈澈成为摄政王之前,能够和他打好关系,待到他手握权柄之时,能够看在自己的份上,放过姐姐、放过顾家。
她一派乖顺的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窝,乖巧动人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疼。两人一时相顾无言,顾柔嘉愈发尴尬,低声道:“臣女失言了。”
不想与此同时,沈澈唇角微微扬起:“你倒是伶牙俐齿。”
自小及大,沈澈惯看宫中跟红顶白的事,连他都是受害者。这宫里的法则是围着皇帝转的,皇后也好,顾贵妃也好,都是一样的。
顾柔嘉所寻求的不过是来日可能有的庇护,但她不求皇帝,不求太子,反倒是求到了自己头上来,让沈澈至今想来,仍旧是不明白的。
他二人在那日相遇之前从未见过,何以顾柔嘉如此笃定,自己定然能够青云直上?
如此想着,他目光深了,望着顾柔嘉半晌不语。
因为前世的事,顾柔嘉本来就对他有些说不出的害怕,纵然明知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让自己害怕的任何东西,但她还是会怕,会觉得他随时会变成前世那个谈笑间废帝、囚禁自己姐姐的摄政王。
周围的空气好像在一瞬间就冷了下来,冻得顾柔嘉连咽喉都是痛的,因为没有手炉,她双手被冻得发红,不安的交握在一起,局促不堪的样子让脸儿更是红了。沈澈低头看她,忽的伸手向她发顶过来,他骨节分明的手好似透着丝丝冷意,让顾柔嘉当即白了脸。
她脸儿忽红忽白,变化实在太大,让沈澈不免有些好笑,但脸上的神色还是漠然。顾柔嘉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头顶停留片刻,旋即移开了,顿时如蒙大赦,却见他掌心躺着一朵完整的红梅。细小的雪粒儿渐渐被融化,露出白色的花蕊来,躺在沈澈苍白的掌心,反倒是多了几分妖艳:“这梅花很好。”
正值此时,身后有雪被踩实的细小声音传来,顾柔嘉转身看去,却见顾贵妃拨开梅枝,正在过来,她清丽绝伦的容色被红梅一衬,顿时妖冶起来。
“我寻不到你,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原来在这里淘气。”纵然不知道顾柔嘉为何会与沈澈在一起,但顾贵妃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笑盈盈的携了妹妹,“九殿下。”
“贵妃娘娘。”沈澈静默的将手中梅花握紧,欠了欠身。顾贵妃含笑望了他几眼:“殿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