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漠一入场,就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他本身就样貌出色,今日又穿了件藏青色的武袍,两片雪白的衣襟裹住脖子,更衬得他眉目英挺如画,既有着男人挺拔的身姿,又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如同将开未开的花朵,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人滋味,新鲜得很。
忠义伯家的夫人性格开朗,最是大胆,调笑李心玉道:“哎哟我的小公主,这是又有新欢啦?”
李心玉是个喜欢热闹的,顺着话茬没正经道:“是呀是呀,好看不?”
“好看好看!”忠义伯夫人掩唇大笑道,“今日公主带来的珍宝,莫不就是这个小少年罢!”
“赵夫人,妾身好不容易才请来了咱们东唐的掌上明珠,你这嘴啊还是少说两句,别把我的襄阳吓跑了。”
陈太妃毕竟是十九岁就守了寡的女子,年纪也才三十出头,说话处事沉稳得很。她笑着打住这个话题,又转而道,“时辰到了,诸位请拿出各自珍宝,一同品鉴品鉴。”
温家二娘子带来的是一只蓝绿异瞳的纯白波斯猫,尚书夫人带来的是一尊半人多高的红玉珊瑚,其他夫人也一一亮出了自己搜罗来的宝贝,轮到忠义伯夫人时,她却卖了个关子,只拿出来一块破布包着的长条形物件。
打开一看,却是一柄乌鞘宝剑。
女人们对兵器没有兴趣,纷纷失望道:“赵夫人,你怎么拿了把破剑来呀!”
忠义伯夫人笑道:“你们不识货,这可是我托夫君费了好些周折才寻来的。此剑名叫‘青虹’,乃是兵器榜上排名榜首的名剑,广元三年,先帝施恩,将此剑赐予了裴胡安……”
闻言,李心玉嘴角的笑意一僵,下意识回首看了眼身后的裴漠。
裴漠目光清冷,一眨不眨地盯着忠义伯手中的那柄乌鞘宝剑,眸色晦暗难辨。
“哎呀,呸呸呸!”立刻有女子打断忠义伯夫人道,“你怎么当着公主的面提裴家人啊!”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由于婉皇后的死,‘裴’这个姓氏俨然已成了宫中的禁忌。
忠义伯夫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干笑一声道:“都怪妾身出身武门,一提到宝剑就忘乎所以,忘了这茬!襄阳公主,您可千万要饶了我这张嘴!”
李心玉单手撑着下巴,一手屈指在案几上叩了叩,说:“饶了你也简单,将这把剑给我罢。”
“……那不成,珍宝宴的规矩可不能坏,公主须得用一样东西来跟我换。”说到此,忠义伯夫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朝李心玉身后的裴漠努了努嘴,“要不,用那个小少年来换?”
“他不行。”李心玉不假思索的拒绝道。
“开玩笑的,妾身哪敢横刀夺爱呀。”
李心玉瞥了一眼裴漠,对赵夫人说:“我用王右军的真迹来换,如何?”
“妾身是个舞刀弄棒的粗人,自小就讨厌这些书啊画啊之类的玩意儿。”忠义伯夫人摆摆手,心生一计,“要不这样,公主殿下出园右拐行走一百步,将自己遇到的第一个男子带到这儿与我们一同饮茶,如何?”
大家都知道李心玉喜好美男子,忠义伯夫人的馊主意一出,其他人都争相嬉闹起哄,连陈太妃也没有办法,笑嗔道:“赵环儿啊赵环儿,连公主也敢捉弄,你真是蔫儿坏!”
女人们起哄,李心玉不好败兴,便起身道:“行,一言为定。”
不就是带个男人来饮茶么,小菜一碟!
裴漠蹙眉,上前一步嘴唇微张,像是要说什么似的。只是话还未来得及出口,李心玉却是自顾自出门右拐,闭眼,扶着雕栏玉砌一路朝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