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本宫倒是不怎么喜欢下雪。好像我所有不美好的记忆都是从下雪开始的……”
一声一声,悲怆无比,李心玉不由得想起当年,浑身是血的母后躺在父皇的怀中,父皇亦是悲痛得几欲死去。
“公主!”裴漠反手拉住李心玉,紧紧攥住她的手腕,轻声安抚道,“公主别怕,皇上和太子没事。”
李瑨一怒之下难免口不择言,可李心玉还是有些受伤。不管何时,她始终将家人的安全放在首位,方才若不是裴漠及时将她拉住,她定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护住父兄,而并非像哥哥所言那般,为了美色可以心生偏袒。
裴漠视线望着前往的玲珑宝塔,张了张唇,复又闭上。
沉吟了片刻,裴漠自嘲一笑,“可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殿下不只对我一个人这般好,但凡是相貌出色的男子,公主都会心生恻隐之心。盛安如此,贺知秋也是如此,我与他们并无任何差别。”
“哎,你慢些!”李心玉小跑着追上,发现裴漠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这才知道这小子是在偷着乐呢。
裴漠翻开扉页一看,只见上头斗大的三个黑字:《佞臣传》
再翻一本,又是《佞幸记》
裴漠有些一言难尽:“殿下,这些书……”
偏生李心玉还一本正经地指点他:“哎呀你看,谋权篡位是没有好下场的哦!小裴漠,本宫待你这么好,你可不能学他们啊!”
“……”
这一身沉重的素白,衬上她秾丽的五官,竟也不显得颓靡哀戚,依旧美丽不可方物。
不知为何,裴漠心中的酸意更浓,浓到心中愤愤不平,恨不得杀到过去的那个雪日,将那名少年彻底从李心玉脑中抹去!
李常年颤巍巍地将手中的火把丢入大鼎中,火焰顿时直窜三尺之高,百官叩首,台下奏乐,太子李瑨搀扶着李常年离开祭坛。可他们才走了不到一丈远,便听见大鼎中传来‘咔嚓咔嚓’细微声响。
此言一出,如沸水注入油锅,满场骇然。
李心玉无辜道:“昭示当年遇刺一案,另有冤情呀。”说罢,又飞快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后悔自己说错了话的模样。
“可是贺知秋一不结党营私,二不结交权贵豪绅,孤僻内向,一心一意只研究天文历法、星象占卜,自然没机会得罪政党,陷害他有何好处?”
李心玉容貌美丽,身份尊贵,从小就是在他人的艳羡和仰望中长大,得来的东西太容易,就不知该如何去珍惜。怎样获得一份平等的爱,像一个普通姑娘一样去照顾她的情郎?这个问题,她想了两辈子也未曾想明白。
他白衣乌发,手持乌鞘宝剑,快步疾走在潇潇薄雪之中,嘴角弯起一个轻淡的弧度,温暖而又洒脱。
裴漠放下书,轻笑一声,“公主原来担心这个。放心,不会的。”
李心玉托着下巴,试探道:“真的?”
裴漠从书卷后露出一双漂亮狭长的眼睛,温声说:“我何时骗过你?”
“既是如此,还记得我么的交易么?”李心玉正色,将腹中隐藏已久的计划和盘托出,正色道,“我助你查明当年母后遇刺真相,替裴家昭雪。相应的,你必须放下仇恨,将来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许伤害我的家人。”
“记得。”裴漠合上书卷,背脊挺直如松,道,“只是我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公主信任么?”
“你这样的人?你怎样啦?”李心玉噗嗤一笑,拥着狐裘反问道,“你聪明,坚韧,头脑清醒,身手绝佳,怎么就不能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