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京最大的军区大院里,他不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那时候他早早被丢到偏远地区的少年军营里训练,两三年才能被召回去一次,回去也只能待几天就必须离开。
当时相对于大院里那群孩子来说,他十岁的年龄比他们都大,性格沉默内敛,也许是因为他身世复杂以及不被父亲看好的缘故,没有人愿意来搭理他这样一个几年回一次的生面孔。
他不知道季雨蓉当时是搬来的还是偶尔来住一段时间的,只知道她的外公是大院里一位德高望重的旧军区司令员,因此,这样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自然备受那群孩子的追捧和区别对待。
那天他刚好从家里出来透气,走到大院里的一处运动场时,就看见一身洁白公主裙的小女孩坐在台阶上,小手攥着画笔在认真画着花草树木以及各种小动物。
可别看她当时年纪小,但画出来的东西已经有模有样颇有点神形的了,一众半大的孩子围着她,一个个都夸她画得好看。
只有他坐在单杠上,独自一人沉默地晒了很久的夕阳光,等到不得不要回去时,他才跳下单杠向阶梯走去。
他没想做什么,只是好奇地想看一眼她画的东西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
于是,在经过她时,视线不经意扫到画纸上的某个动物后,他的嘴角顿时撇了撇,随口就说了一句,“画得不像。”
小季雨蓉愕然地抬头看他,眼睛又大又黑,声音也软软地问,“哪里不对呀?”
“蛇不是这样的。”他指了指她画纸上的一条毛毛虫道。
话一落,她瘪起嘴有点失落,皱巴着小脸解释道,“我不喜欢蛇,不敢画它的样子。”
“那你画成那样,不就误导别人了吗?”他淡淡道。
“哦....”被他说了之后季雨蓉也没有娇气,拿起橡皮擦就把毛毛虫擦掉,“那我以后不画它就是了。”
他当时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随口说完就走了,根本没想到接下来的那几天里,她就天天跑过来找他,每画一样东西都问他画得对不对,像不像。
他若说像,她就高兴得笑出一口小白牙,可他要是说不像了,她就皱巴着小脸一顿重画,就像把他当做是美术指导老师一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不知道他对画画压根就一窍不通.....
如果说他的童年是灰暗一片的,那当时与她的短暂接触或许就是唯一的一点色彩了。否则那么久远的一幕,他也不会至今还清晰地记着,一看到她成年后的照片就能立刻认出是她。
初秋的夜晚本就有些凉,季雨蓉穿的衣服不多,一件针织衫内搭白衬衫外加一条牛仔裤,而且衣服还被树枝勾破了几个口子,此刻一阵凉风拂过,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
邢炎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低头看了她一眼,便把身上的迷彩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自己仅穿了一件贴身的黑T恤。
季雨蓉感受着他衣服中带着的体温后,无意识地拢了拢身体,越发靠近了他。
邢炎看着几乎贴进了自己怀中的少女,抿了抿薄唇,脸色被火光映照得有点发烫。
他手指摘下她头发上沾到的一片叶子后,便靠着树坐着一动不动了,唯有深邃的眼睛偶尔警惕地留神着四周的动静。
这一觉季雨蓉睡得不甚安稳,不仅是因为靠坐着睡得腰酸背痛,而周围就是一点虫鸣鸟叫都会让她惊醒好几次,下意识抱紧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