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月做出一副“即是如此,先生也当真厉害”的表情,然而她的表情不过略摆上两三秒,西门吹雪便接着道:“更重要的是,江廻光对你的病确实上心,她一早就将你所有用过的方子给了陆小凤。我刚才不过只是复录罢了。”
天心月的表情僵了那么一瞬,多年的素养让她快速镇定,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劳烦先生。”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眼底透了那么点儿笑意。然而天心月正垂首,刚巧错过了那么一点变化。待她抬起头,西门吹雪仍然是那副不可攀的冷漠模样。
天心月目送这位剑客半点和她多说一句话兴趣也无地径自离去,坐在桌前几端思量不得法,干脆做回梳妆镜前仔细端看了自己的容貌,看是否因为喝药而损了些许——否则西门吹雪怎么会这么冷漠!看看陆小凤的态度,那才是正确的态度!
天心月这辈子遇见过太多自称从不会为色相所惑的侠客高人了,也最对这种人嗤之以鼻。什么不为声色所动,不过是用以来打动你的声色还不够美,还抵不过你心中更重要的东西。
若说这天下真有不为声色所动之人,天心月只服一个人。
……然而那个人。
天心月点着自己淡色的唇边,神色恹恹。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突然万分嫌弃起自己的脸,竟是连多一眼都不愿意看了。
人啊,是为什么想要艳冠群芳呢?或是为悦己者,或为己悦,又或者和她一样,不够漂亮就活不下去。
“红粉骷髅,不过外相。”
天心月还能想起那个人说出这句话是硬邦邦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可是再可爱,这个人还是要自己的命呀。若是刚刚毁了群芳谷的天心月,或许会说,好吧,我没有什么要做的事了,现在你要的话我就给你吧,不用谢我,只需清明寒食记得为我上香就好啦。但若是现在的天心月……她已然知晓活着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廻光告诉了她活着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太想活着了,她喜爱廻光送她的凤尾琴,并非哪一位目标人物喜欢而迫使自己去喜欢,而是自己真正的喜欢。她喜欢在移花宫内种上成片的茶花,花开之际于花中起舞,好似要羽化登仙而去,而非是为了惊艳谁,讨好谁,只因为她喜欢这么做。
她舍不得那把琴,也舍不得满园的茶花。
现在的她想活着,比在群芳谷内充满恨意时,都更强烈的想活着。
天心月怔了怔,又转回了镜子的方向,伸手点了案上口脂,细细的涂抹在自己淡色的唇瓣上。桃花的嫣红色在她的唇齿间荡开,只是点点红色,便将她原本偏向寡淡的气色衬得艳不可言起来。
婉如刚敲响了房门,便见案前的天心月染了胭脂,向她微微一笑。
婉如竟是觉得在这一刻,便是为她去死,也是甘愿的。
天心月当然不会要求婉如去死,她还要维持住“鸾凤”这个身份,好让西门吹雪心甘情愿的爱上自己。她请婉如带她去走一走。
婉如是万梅山庄管家的孙女,自幼长在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或许执著于两点一线的西门吹雪都没有她熟悉。
婉如拉着天心月指着前面一片梅林道:“这里就是庄主练剑的地方,不过我们不能走太近。”
天心月好奇道:“为什么?”
婉如苦着脸:“庄主练剑的时候可不会管别人的,靠得太近,不觉得会被误伤吗?”
天心月便笑了。西门吹雪剑术造诣可是连廻光都赞不绝口,若说这样一位剑客竟然不能做到剑气收发随心,练剑时还会误伤旁人,她绝不会信。
但她却没有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