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看不出慕容追风的脸色,却明显看到他身形一僵,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
唐书雁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劝解哪边,唐之袖见状神色一哂,继续刺道:“你在这里杀着毒人,为民除害,甚至不惜对自己儿子大义灭亲,旁人赞你一句高义,我却只问一句,若有一日有人以替你夫人恢复神智为筹码、要你去杀些无辜之人,你可会照做?”
“……”
唐书雁一把捂住唐之袖的嘴,神色尴尬地对慕容追风笑笑,而后拖着她向后挪了挪,小声埋怨:“无常鬼去了,最伤心的还不是慕容先生,你又何苦说这些没影的事去揭他伤疤?”
唐之袖被她拦着,挣扎了几下之后也渐渐觉得没了意思,随即垂了眼帘,待唐书雁放手后,才冷冷地道:“我只是在想,无常鬼……他到了地下要是知道是自己的父亲亲自请人杀了他,不知会有多寒心,虎毒尚不食子,慕容先生至今不肯放弃自己的夫人,这份心为何就不能分一点给儿子?他若是真狠得下心把两个至亲都除了,我佩服他高义,若是两个都不放弃一并带着求医,我也赞他顽强执着,都是至亲,可这杀一个保一个,又算什么?偏心偏得令人害怕,幸好我不是他家孩儿。”
唐书雁无言以对,有这种感觉的其实不止唐之袖一个,只是旁人谁都不会深想、也不会为无常鬼这样的毒人抱不平罢了。
叶凡与秦煌对视一眼,纷纷装聋作哑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很明智地不去插嘴这些争执。特别是叶凡,有了秦煌的前车之鉴,他此时更恨不得将自己全部藏起来,生怕唐之袖心情不好直接一个质问砸过来——遇着事了是救唐小婉还是救他爹……
慕容追风安静地坐在原地,火焰的影子跳动着投在他身上,映得他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在一片寂静中,唐之袖面色淡淡地又拖了些尸人残肢来添了柴火,而后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
“这里的地形我刚刚看了,翻山过去后虽然也能找到适合做筏子的木头,可水流会变得很急,继续逆行不大容易。在这里极难遇到路过的船只,我们怕是要走上很长一段。待过了巴陵县,有两条路,一是经瞿塘峡、白龙口返回蜀地,二是走苍山洱海、无量山、过五毒地界入蜀。”
她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接下来的话愈发流畅:“前者路途短,但瞿塘峡周围水流湍急,很少能遇到逆行船队,白帝城里又盘踞了十二连环坞的水贼,并有贼寇劫掠过路船只,水路很不好走。若选择走陆路,则多半时间都要翻山越岭,危险不下于水路,加上白龙口那里同样不太平,不知小婉小姐能否吃得了这苦。走南疆的话,虽是绕远了些,但却可以一路乘船。前些年蒙舍诏一统洱海地区,向我大唐称臣,如今两地的贸易越来越频繁,出入不禁,加上五毒教主易主,又控制了无量山附近,正巴望着随我们唐家走生意,所以只要撒点银子下去,一路定能顺顺利利走到底,端看如何选择。”
唐之袖说完这话,果不其然在唐书雁眼中看到一丝不大明显的瑟缩。瞿塘峡多是非,考虑到队伍中带着个玻璃人一样的唐小婉,她是不大愿意走陆路的,可唐书雁显然是对五毒教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也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
唐书雁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一时拧着眉陷入了纠结,她两人的对话声音不算大,可并未打着避开旁人的意思,秦煌听在耳中,忽然开口道:“走瞿塘峡。”
他说话的同时看了一眼唐小婉,凉凉地道:“我们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