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到下面找他的老婆子和大儿子去。
见了长子可怎么说呢?长子那么放心地把儿子托付给了他,以为他这个做祖父的一定不会亏待了,结果没几年,他把孙儿带成了这个模样,不说长子两口子了,就是老婆子也要把他骂死。
方老伯爷想到这里,已经选择性遗忘了方寒霄拿两张纸就能把他噎住的事,语调缓和下来,无奈地道:“霄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寒霄走去立柜——方老伯爷忙道:“住手,我不看!”
晚了,方寒霄已经返身把纸刷地一抖,六个大字映入他眼帘:少操心,多静养。
这三张纸是出现在方老伯爷面前频率最高的三张,基本可以应付方老伯爷的一切问题。
被糊弄了一脸的方老伯爷已经气不动了,闭上眼好一会儿道:“——好,我不管你。但是那丫头,你带来我看看。”
不管真货假货,总是已经领进了门,这未来的长孙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得有个数。
方寒霄这回没出什么招,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方老伯爷总算感觉好了点。
唉,可怜天下祖父心啊。
方老伯爷看他这表情就一噎——这噎不是动怒,而是一股从心底生出的无力感,五年算得一段不短的时光了,方寒霄从十六岁到二十一岁,正是成长中最重要的一段岁月,这一段最重要的岁月,方寒霄离开了他的羽翼,这个曾经爱说爱闹的长孙像一只雏鹰,主动决然地跃下了悬崖,去受风霜雨雪的摧折。
从外貌上看,终于归来的方寒霄不像吃过很大苦头,只是成熟高大了一些,但方伯老爷不能自欺欺人,他知道他不可能没有吃过苦头。
别的不说,照顾重病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方寒霄从一回来就直接接手照顾了他,完全不用跟小厮学习,只询问了一下王大夫所需要注意的事项——而他从前在家时从未做过这等事,这一手伺候人的工夫是怎么凭空来的,方老伯爷问过他,他不说,方老伯爷便也不敢细想。
他不忍心想,也不忍心逼他,只得这么含糊着罢了,只当孙儿是出去玩耍了一趟,玩够了,就回来了。
但是吧,他也不是时时都能这么想得开的。
怎么说呢,别人哑掉之后在表达上必然要出现许多缺陷,心性也会跟着一起生变,方寒霄的变化也有,但是是另一个方向,他不会说话了,苦恼的不是他,而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