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用这只手执着灰扑扑的扇柄慢悠悠在半空中虚划:静观,其变。
小厮眼也不眨地认真看完,道:“是。”
就退出去,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多余动静。
男人低了头,重新扇起炉火来。他的动作和之前别无二致,好像从没人进来和他说过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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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徐大太太才终于知道了后院起火的事。
这很大程度得怪她自己,她为了瞒住望月装病的秘密,不让各处来请安,才让云姨娘能瞒了这么久。
怎么跑的,跑去哪里了,这不难审,把云姨娘院里的丫头提一串子过来就有了,难的是审出来了之后怎么办。
这么半天功夫,够云姨娘找到徐大老爷了,她不忌惮闹,徐大太太却万万不愿意,这风声走出去,李代桃僵的计策还怎么使?
徐大太太鼓着腮运了足足的气,茶盅都摔碎了一套,最终还是把这口气咽了——跑了一个不要紧,家里不还有一个么!
剩的这个傻,呆,还更好摆布。
这回再不能出差错了,徐大太太命人把莹月从清渠院里提溜出来,放到眼皮底下亲自看着,直等到三月十五,吉期前夜,方把谋算透露给了她。
莹月祸从天降,无端叫从自己的壳里拔/出来,在正院一间耳房里关了两天一夜,看守她的丫头凭她问什么一概不理,只是牢牢管束着她,别说出门了,连走动都不许她走动。莹月在这样的境况里吃吃不好,睡睡不安稳,本已吓得不轻,再听徐大太太这一番高论,人直接惊傻掉了。
“望月病了,方轮到你,不然,你还没这个福气呢。”徐大太太居高临下地向着她,“你老实些,遵父母之命嫁过去,才有你的好处,以后方家大奶奶做着,该有的风光一样不少,你懂不懂?”
莹月不懂,这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长姐的夫家,她怎么可以嫁过去?什么大奶奶二奶奶,和她又怎么会有关系?
徐大太太两句“好话”说完,跟着就转成了恐吓:“你要是不听话,像二丫头瞎闹腾给家里添麻烦,哼——那不要说平江伯府那样的人家了,能寻着个尼庵收容你,都算是你的运道,以后死了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想得一道香火供奉都没有!”
她这一疾言厉色起来,还是很见成效的,莹月一贯怕她,话不曾回,先反射般露出了惧怕的表情。
对徐大太太来说这就够了,她不需要莹月做什么多的配合,只要她代替望月,坐着花轿,进入平江伯府的大门就算替嫁成功——从这个角度讲,充任这个人选的是惜月还是莹月并无什么差别,不过一以序齿,二来惜月精明些,叫她顶替似乎把握更大,不想精明的难控制,惜月竟直接逃出家门去了。
话说回来,这所谓成功只是对徐大太太的算计而言,至于莹月这么荒唐地“嫁”进去,将要遭遇什么,日后的日子怎么过,甚至于能不能活得下去,那都不在徐大太太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又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心疼她那许多作甚,将她好吃好喝地养大这么大已是恩情了,如今给家里派点用场也是该当的。
徐大太太几句交待完就走了,莹月终于缓回神来,但为时已晚,她已经做不了什么,像个落入陷阱的小兽般又受困了三个多时辰,外面五更鼓打过,渐渐有了人声,徐大太太重新过来,吩咐人把她拉出去,换到一间厢房里,让喜娘给她开脸上妆挽发更衣。
莹月让人按在妆台前一动不能动,细长的棉线绞在脸上,是一种奇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