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差不多全盘重来。方伯丰这一日忙到半夜才回的家。第二天又一早跟着去几处要紧地方解说布置,倒闹得河运的十分不好意思,直说这事儿完了定要请方伯丰去酒楼好好喝一回。
在大清河分流的地方,因来往船只多,又是直通运河的,事情比较繁琐,耽搁了些时候。
方伯丰瞧见毛哥也在那里帮忙,又听说如今的航道划分就是他的主意,十分惊讶,便寻了他说话。听说他是先被码头力气行借了去帮手,之后又被河道上的抓了壮丁,论起来还是上年他自己管闲事结下的缘分,便笑起来,直叹太巧。
毛哥便道:“难为那位老哥还记着我,又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儿,谁都成的。”
方伯丰却笑着摇头道:“你这话却是过谦了。这河运调度上许多瞧不见的能耐,不是你做惯的器械机关那些,可这瞧不见的能耐可一点都不比那些小。比方说这里分流,在这里设点也成,在前头一里多地的地方也成。为什么选这里呢?这地方水流缓,船来船往,要说话时不容易起急也听得明白,行船的人也不忙慌的,更容易听进去我们的安排。说起来一句话的事儿,里头是不是也是学问?”
毛哥心里就噹地响了一声似的,方伯丰还接着道,“你们弄的那机关,是把铜铁竹木的部件给拧在了一处,能叫它做出单哪个部件都做不出的活计来,还能比别的安排法都更快,这自然是能耐。
“可许多事情上,里头的部件不是别的,恰是人。这人要如何分配布置,叫各人按着什么规矩做事,能叫五个人做出比五个单个人能做的更大的事来,这难道不是能耐?就好比一样的饭庄子,里头多少伙计多少灶上师傅,各人分别管什么……说来容易,这里头不顺出事的可不在少数。”
真是家学渊源,瞧这例子举的!
他这里唠够了还该干嘛干嘛去了,这里毛哥却如同醍醐灌顶,——对啊,自己器械机关玩不成,学学如何用人不是现成可学的能耐?!
自家的小煤饼作坊,当日请帮手时候也是有考量的,结果还是出了意外,可见即便只几个人搭伙,这用人也照样是个学问。什么样的人合适做什么,又怎么来评判合不合适,万一发现不合适了又如何处置……
他一路想开去,好似小娃儿打开了一间全是各样小玩意的屋子,巴不得一头扎进去痛痛快快玩起来。
回去路上就先拿自家那小作坊试上了,可惜到底小,没多少花头。晚上等愁眉苦脸的果子一回来,毛哥眼睛一亮,对啊,还有自家妹子的事务呐,那烘糕买卖可又关联了许多人的,准定事情更多。
于是果子发现自家哥哥虽一脸肃容,却又好似掩着笑意似地听自己抱怨了半天挑大梁收管买卖的难处。完了还没给一句有用的话,跑自屋里不晓得又忙什么去了。
虽不解也没空怪他了,今天就没做好,明日又有明日的事情,自己这人人艳羡的机缘只怕自己不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