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上任没满俩月,方伯丰就连司长也做不成了。
祁骁远、黄源朗和大师兄都前后脚来看他,却见他泰然自若,并没什么心灰失望之意。问起来, 他只道:“反正我自家的地还在,选育出良种来照样各处有用,当不当这官也两可。”
大师兄自己憋了一会儿道:“你自己能想通就好……这也是官场上惯用的伎俩,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方伯丰摇摇头:“许多事情要做,且也并没有什么气可生。”
大师兄回去跟沈娘子感慨:“你说这人活成这样, 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也不见丁点脾气, 到底是好是不好?”
沈娘子笑笑:“灵素就心大,我看这妹夫应该也差不多,要不然两个人过不到一块儿去。你也说了,他们从前就这样过来的,分家产分一座荒山,家资饶富都叫亲爹败光了, 还逼着他分宗出来单过;考个试又被师兄弟抄了文去, 连累自己差点没了功名……也没见他们同谁斗过, 日子不也挺好?世上的路,也不是就一个走法的吧。”
大师兄叫自家娇妻一通说,也没了脾气,细想想只好道:“这下可是连官职都没了,那么些年的书都白念了!唉!”
沈娘子道:“他们或者有自己的打算,未必什么事儿都同我们说。我们的家事,难道会事无巨细都掏出来与人商量?一个道理。灵素同妹夫都不是糊涂人儿,你就别担心了。”
大师兄苦笑:“我担心,担心有用么?”
回头就去苗十八跟前说了,苗十八是知道方伯丰那里跟六部的关系的,话说回来,就算没有这一脚,他估摸着也不会在意这个。便对大师兄道:“世上都觉着高官厚禄好,他们觉着粗茶淡饭好,就叫他们自己过去吧。”
大师兄道:“可也没有白吃这个亏的道理吧!”
苗十八道:“一码归一码,人的结果都是自己找的。这位就这样行事,能落个什么好?到时候他自有报应,用不着咱们动手。”
大师兄见没人把这些放心上,自己再不依不饶的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似的,便也不提了。只不时叫人送了楼里的酒菜过去,还让带话道:“现在总算得空了,只管喝着。”
方伯丰同灵素感慨:“舅兄这是不放心我呢。”
灵素问他:“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方伯丰笑起来:“还是你知道我。”
吃着喝着,一会儿才道:“这回的事情,两头衙门都抓了不少人,闹事的人。堤坝自然是他们炸开掘开的,可他们……他们并不是自己想出来要这么干的,不过是被假话吓坏了罢了……
“他们怕会遭难,想要有所应对,最后却真的应对来了一场大难,还连累了许多无辜的人……我越来越发现,这些事情,不是一两个人的缘故,是许多人事串联在了一起,一起成了一个局,一个势……利用了人心里无端的惧意……”
大概自觉说得太过零散了,便又住了口。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道:“官学堂恐怕也办不了多久了,今年已经开始按着考试成绩来定能不能上高班,成绩不够好的,再要上学就得交钱了。还有那些不是本县的人,要想在官学读书,也得额外交钱。便是本县的,纸笔之类的费用也得算。
“他们说,‘白得的没人会看重,不如收点钱,还能叫他们用功些读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