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泓眉眼清秀,唇红齿白, 现下又是生得最可爱的年纪,萧鱼看着他, 一直紧绷的身躯才得以舒缓。
她抬手摸了摸赵泓的脸, 转身过去。见那院中的何朝恩, 已领着小厮退了出去。
当初在宫中,她与他虽有接触, 却也的确算不上深交。现下她求助于他, 是因为真的走投无路,而他不答应,也是在情理之中。堂堂帝王的贴身宦官, 文武百官都得巴结他,他能为了赵煊放弃这样的荣华富贵,可见他对赵煊的忠心。
一手扶着赵泓脸颊,萧鱼将另一只手慢慢的放在小腹之上。现下她尚未显怀,已经是要处处小心, 倘若再拖延下去, 到了她大腹便便之日,怕是更难逃出赵煊之手了。想起前几回鲁莽的逃跑,萧鱼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若要再次逃跑, 势必是要成功的。
……
赵煊在清州的这处别院地处偏僻,坐西朝东,前后三进。萧鱼被安置的住所叫藏珠院。
院内种满花卉,院中有一枝繁叶茂的参天枣树,现已深秋,结了满满当当一树枣,青红不一的枣儿挂在枝头,犹如盏盏小灯。枣儿的清果香弥漫着整个院落,掺杂着丝丝甜意。
何朝恩的身影从藏珠院出来,他的眉目清朗,阳光悄悄落在他身上,雅致的犹如一副水墨画。而小径尽头,赵煊安静的立在那里,他风姿清雅,身上是皇室贵族的矜贵,目光一落在何朝恩的身上,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了眯。
行至赵煊身畔,何朝恩低头行礼:“王爷。”
赵煊未应。
这何朝恩乃是赵煊母亲给他留下来的人,当初赵煊的母亲还未进宫前,就曾施恩于何朝恩全家,后来赵煊的母亲死了,这恩情,只是要报答在赵煊身上。而何朝恩也是有本事的,从很早开始,就混入叛军之中,还曾未薛战挡过刀剑,虽保住了性命,却没了男人根本。后来一步步往上爬,等叛军攻破皇城,新帝登基,这何朝恩自然成了新帝身旁侍奉之人。
何朝恩虽在宫中,可那薛战并非一般乡野村夫,坐上了皇位,难免对身旁之人有诸多猜忌,是以他们的往来甚少,唯有在萧鱼进宫后,他要何朝恩传递消息给他。
而得知萧鱼有孕,萧家人要认命,真心效忠新朝时,赵煊便让何朝恩想办法,将萧鱼给他弄出来。
现在人的确是弄出来了,可这意味着,何朝恩的身份也暴露,注定这辈子都要被帝王追杀。
赵煊步子缓慢的往前走,走过卵石铺就的小径,穿过垂花门。何朝恩低着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赵煊的步子一顿,一尘不染的锦靴踩着脚下黄叶,说道:“何朝恩,本王比不了帝王,你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与本王逃亡,可会后悔?”
何朝恩未有半分犹豫:“小的的主子,从始至终只有您。”
昔日的恩情,终究过去太久。可像何朝恩这种人,现在是一副都不在意的模样,昔日年幼落魄时,也不过是跟着家人相依为命的小孩儿。他的母亲对他亲人有恩,虽然事情过去很多年,何朝恩的亲人也都不在,可这份恩亲,对何朝恩来说,是刻在心里的。
赵煊明白他的忠心。他既然能将萧鱼带出来,就足够证明。可赵煊的生长环境使然,他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何朝恩太深藏不露,太能忍辱负重,这样的人,他用着不踏实。
等带萧鱼去了塞外,这何朝恩的去留,他还在考虑之中。
赵煊负手而立,说道:“听说你弄了一些书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