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看她低头不语,忖量少刻,语声低沉道:“要不这样,咱们先定下来,避开眼下这桩事再说。若是啾啾将来不想嫁我了,可以退婚。”
萧槿当时抬眸撞上他的视线,便见他目光坦然,真诚无比。但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被一只扮乖的狐狸盯着。她觉得哭笑不得,他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她低了低头,脑中闪过她与他相处的诸般场景,他是卫庄时,他是卫启濯时,一幕幕都历历在目。
她落后与他说让她再想半个月。他当时立刻道:“若是这半月之内你不想定亲,就来国公府这边与我说。若是你不来,我就当你答应了。正月十八那日,我父亲会带着我过来议亲。”
萧槿觉得可行,点头应下。
于是在接下来的这半月里,她白天黑夜里都在想这个问题,想得脑仁儿犯疼。她自然没把他不想嫁就退婚的话当真,她一旦答应下来,就是真心实意要跟他做夫妻的,不会轻易改主意。
她纠结了半月,最后终究是做出了决定。
只是到了约定的正月十八这日,她总是难免紧张。
然而这一日,忐忑的不止她一个。
陆迟见母亲已经收拾妥当,踯躅了一下,终是上前道:“母亲,要不……还是不要去了。”
他承认妹妹上元那晚的话有道理,陆家上下也没人敢不信他妹妹的眼光,但他总是觉得他跟萧槿相处时日尚浅,这样不大妥当。何况他科名确实拿不出手,他原本打算等中了举再议亲的。
杜氏翻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你姑父如今可是正三品副都御使,多少人想攀亲呢!你姑父姑母眼下说不得正发愁做亲的事,咱们这回要是侥幸说成了,你知道能对你父亲的仕途有多大裨益?何况我听说萧家三房如今跟卫家走得极近,咱们若是能与你姑父姑母做成亲家,不知能得多少助力。再说那萧家八姐儿生得灯人儿似的,你要能有这么个媳妇可不吃亏。”
陆凝看着兄长委决不下的模样,在一旁道:“哥哥犹豫的这个工夫,说不定就被旁人捷足先登了。”
杜氏又瞪了儿子一眼,跟着嘱咐女儿在家里好生待着,末了转头对儿子道:“你就不要跟过来了,我先往侯府那边跑一趟。”
陆修现担着安州同知,因不放心儿子才告了假将妻儿送至京师,安顿好妻儿的一应事宜之后,便又回了安州。因此这宅子里便只剩下了杜氏并陆迟兄妹两个。
陆迟徐徐坐到圈椅里,想到在聊城所见的萧槿,又想到而今的萧槿,轻轻吐气。
槿表妹瞧着确实是个好的,而且要紧的是,她在认路上头比他强多了。
上元节十日假例从正月初十放到正月二十,正月十八依旧是在假期之内。
卫启沨自从上元那晚观灯回来,就没出去过,一切酬酢都推了,白日间只是在书房里作画练字,晚夕便早早盥洗了安置,很有几分深居简出的意味。
正月十八这日,他正凝神临帖,丹青叩门进来,在他耳旁低声道:“少爷,四少爷跟国公爷携礼去了镇远侯府了,小的瞧着兴许是要去议亲。”
卫启沨手里的兔毫笔一顿,微微冷笑,旋搁了笔,对着自己方才写的一张字望了俄顷,回身出屋。丹青瞧不出少爷这是何意,但眼见着少爷面色不佳,也不敢相询。
卫启沨命小厮们不必跟着,一路走去了后花园内的卧云亭,凭栏凝思间瞧见卫韶容跟一个眼生的小姑娘坐在对面的水榭里说笑,顿了一顿,预备拂袖离去时,却被卫韶容瞥见。
卫韶容领着那个姑娘便一径到了他跟前,笑嘻嘻跟他打了招呼,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