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只在于可控不可控。
有分化就有争斗,此消彼长,分权制衡,这样反而有利于他对朝局的把控。只要外廷的这些朝臣不跟内官勾结,只要党争控制在他手里,他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用章与袁泰的纷争他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但从来也不曾干预过。因为刘用章是个聪明人,从不做出格之事。袁泰也尚知分寸,没将手伸到内廷。
前阵子出了袁概那案子,袁泰在私下里议事时还跟他下跪赔罪,说家门不幸出了那么个孽障,罪该万死云云。
很是精明老道。
只他隐隐觉得,袁泰不是顶适合宰辅这个位置的人,因为他的手腕不足以震慑百官,不足以稳住大局。
永兴帝扫了一眼桌上的奏章。
他总觉得,这奏章通篇下来不止告状、捧杀、翻旧账,还在向他暗示一个意思——卫启濯是刘用章的门生,这些年来晋升太快,会打破平衡,希望他能三思。
永兴帝冷冷一笑。
卫启濯平日兴许是得过刘用章的提点,但能一路迅速晋升,靠的其实是他的拔擢。
这股质疑卫启濯的语气,就是在质疑他。
他乐意重用谁就重用谁,容不得旁人来置喙。
卫启濯回府后,萧槿问起皇帝都跟他说的什么,他约略说了一说,临了道:“你说陛下问起我在山东待过的事是有何用意?想将我外放?”
萧槿揉着眉心思量片时,道:“可我记得你似乎没有外放过……反正应当不是什么坏事。”她说话间见卫启濯神色悠然地坐下喝酸梅汤,跑到他跟前蹲下,纠结道,“其实我之前是骗你的,为了让你安心才那样说的。前世这次,陛下看了奏章,思量几日,觉得他们说得有理,最后越想越气,狠狠罚了你一通。”
卫启濯转头,忽地搁下手里的金嵌宝莲子杯:“那可如何是好?”
萧槿托腮:“你请我吃一顿,我说不得就能想起前世的解决法子,提前给你做个参考。”
“请吃糖葫芦可以么?”
萧槿默了默,道:“你要不要考虑换成别的……我都吃了两个月糖葫芦了,已经被山楂腌入味儿了。你出去都可以跟人说,你有个糖葫芦味儿的媳妇。”
自从她建议他给她买糖葫芦之后,他每日打衙门里回来,都给她带糖葫芦回来,雷打不动。一开始一次买十串,吃得她怀疑人生,睁眼闭眼都是糖葫芦。后来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改成了一串,最近她连一串也吃不下了,让他省去这一项。
“那换成枣糕?我赴考府试的时候,就给你买的枣糕。等霜降后,我再给你买地瓜。”
萧槿揉揉脸,这好像是个假老公。
地瓜可是通气的,真要是每天吃……
“算了,不逗你了。我只问你,你怎么打一开始就那样镇定?你就不怕陛下真的开始处置朋党之争?”
“陛下纵然真的开始着手处置党争,也不会拿这件事开刀。一来,他们没抓住什么实质的把柄,二来,我是陛下一手拔擢上来的。他们越是弹劾我,陛下越是觉得他们是妒忌,陛下都在背后管这帮言官叫酸子。还有一条便是,”卫启濯微微一顿,“陛下明面上是广开言路,但实则也是有□□的一面的,他的决定若是被质疑,心中也会不快,甚至会产生逆反。说不得他们越是弹劾,我就越是能少走弯路。”
萧槿偏头:“那你就不怕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卫启濯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