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她言辞蹙蹙,倏然出声道:“嫂子怕我?”
她步子一顿,倒是坦然承认:“是有点,毕竟小叔身份摆着,总是有一种威势在……不过也是想避嫌。我们本是偶遇,但若被人瞧见,说不得还以为……”
“以为什么?如今连这国公府都是我的,谁敢乱咬,我拔了他的舌头,”他对着她的背影道,“另,嫂子一直以来的心愿,可能很快就要实现了。”
她蓦地回头:“你是说和离?”
“是的。嫂子不会改主意了,对么?”
“当然,我做梦都想挣脱这牢笼。不过,卫启沨怎会答应的?”
他沉默一下,道:“嫂子不必管这个——嫂子出门在外,若有难处,可往国公府这边捎信。”
她讪笑道:“不必了,多谢小叔美意……告辞。”
他双拳笼攥,竭力克制住追过去的冲动,目送她离开。他垂眸望着脚下湖水,少顷,低声自语道:“你好似一直都怕我……我有那么可怕么?我对旁人固然狠,可实则对你总是小心翼翼的……”
他的声音逐渐模糊,随即画面一转,他与卫启沨立在书房对峙。
“你认为这般威胁我,就能达成你的龌龊心思了么?”
“二哥若欲顽固到底,可以选择不管不顾,不应便是。”
卫启沨盯着他:“莫非是你指使温锦来离间我与槿槿?”
他禁不住笑了出来:“二哥被自己养的鹰啄了眼,倒来怪我?”
卫启沨冷眼看他半晌,道:“温锦私底下来找槿槿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这些年来也想通了许多事,我往后会在槿槿面前有一说有二说二,何况我见今已能与槿槿好好做夫妻,我们夫妻的事,不劳四弟操心。”
“你愿意低头,她却不一定愿意回头,你信么?”
卫启沨仿似被踩到了痛处,哂笑道:“她纵不愿回头,也不会嫁给你!”
他敛了敛眸,在书案后坐下:“那是另一桩事了,二哥休要打岔——二哥应是不应?”
卫启沨面沉似水,半晌,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不应!”
“二哥都思量妥当了么?”
卫启沨羞愤难当,遽然冲过来揪住他的衣襟,气得发抖:“卑鄙!”
“论卑鄙,我自认赶不上二哥,”他转眄间目光淬冰,“二哥只会这样逞威了么,松手!”
正逢此时,明路匆匆敲门进来,陪着小心道:“国公爷,出事了……”
他命人将卫启沨架出去,回转头问何事。
“四奶奶……四奶奶不好了……”
宛若晴空霹雳当头劈下,他心魂震颤之下,眼前画面极度扭曲。
光影浮动中,他看到自己不得不面对的永诀,看到自己的阴狠失态,看到自己的怆然无措。
他素日里心内再是惊涛骇浪,面上也永远海不扬波。但在这些纷乱的记忆里,他看到了自己迥异于往日的失态情状。
卫启濯轻轻吐息,从回忆里抽身,转眸看到趴在他身边睡着的萧槿,忽觉那些深埋的栖栖遑遑渐渐被抚平。
一阵安心恬荡。
萧槿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不安分地动一下。他迟疑一下,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出声唤醒她。
萧槿见他醒来,忙拉着他上下打量,询问可还有什么不适。
他高烧尚未完全退下,嗓音透着沙哑;“已经好了很多。”
萧槿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正欲将大夫叫来再给他看看,忽然